陈尚寅何其可笑。
他对谭素心的伤害,即使用他的命赔偿她也无济于事。
他觉得他如今断腿残肢,就可以拿来赔她了?
当真是可笑!
床上的谭素心唇畔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那张脸上的疤痕,仿佛也因着那抹笑而别开生面起来,分明便是丑恶的痕迹,可却让我感觉到百花绽放的光芒,幽香阵阵,沁人心脾。
“真的,可以赔吗?你觉得,有用吗?”幽幽的声音,如同自语,却在这静谧的空间,格外掷地有声。
陈尚寅瞬间便惨白了脸色,那张原本便苍白的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却,只留下冰锥般的痛,在四处满溢:“我以为,一切都来得及。我以为,我可以既救了你,又保全了她。我以为,我可以谁都不用失去。我以为……”
“你以为……呵……真是好笑啊……陈大人,就是你一个‘以为’,将她给弄到了如今的地步……你可千万别说你是爱她的啊。”我发现,真的是不行了,怎么越说越离谱了呢,这怨妇气质,怎么我这个局外人比当事人还要来得浓烈些呢。暗暗瞪视了一眼抢了我位置的景行然,一定是受他影响的。对,就是这样。
陈尚寅对于我的话并不承认也不否认,目光灼灼,卑微竟似祈求般望向谭素心:“我与香林自小便相识。海誓山盟,私定终身。可是他父亲心狠,贪慕富贵,将她给嫁给了那个不中用的县令公子。我恨,可我没有法子,彼时的我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与之抗衡。他父亲知晓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便使了些银子将我和老母赶出了城,我这才流落到桥水乡,这才遇见了你。”
脸上神情恍惚,陈尚寅倏地便漾开一抹笑意:“你长了香林三岁,也比她端庄娴雅。上元佳节,我故意与你相遇,一次次,让你被我的才情所迷。其实,那时的我目的真的很简单,只想着借助谭乡绅的威望与财力让自己变强,只有变强了,我才能有可能夺回香林。不管她嫁得如何,我自始至终,唯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从别人手上夺回她,给予她幸福。这是我儿时便与她约好的,自是不能食言。”
“可是,越发和你接近,我便发现,你身上总是呈现香林的影子。那时的我,当真是以为自己爱香林爱得无法自拔了。和你的那一夜,其实早就在我的计划之内,我料准了你定然会不顾你父亲的反对将身子交托于我。然而家中病重的老母被你我活活气死,却是完全超出我所料。我只是不想错失机会。所以,我千方百计地哄骗你,得到你的身子,让注重门楣的谭乡绅不得不妥协,让你……只能嫁给我。”
“后来,我真的是如愿以偿了,且,凭借着你爹的威望让自己步步高升。看着你每日里对我浅笑盈盈,我真的很想告诉你,我娶你,不过是利用你而已。只是,我却不敢,不敢让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我还没有娶到香林,我还没有去实践和她的约定,我不能将这一切道出,我不能够让好不容易走出来的坦途再次变成坑洼的泥泞。”
“每每见你为了操持家务而累得面色疲惫,我会为你心疼。每每见你为了迎合我的喜好而被迫让自己做些违心的事,我便会控制不住地想要将你揽在怀里。那时的我,一遍遍安慰着自己,因为还要仰仗着你爹,所以才会对你产生那样的情绪。所以,我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你对我的好,也理所当然地如同一个最亲密无间的夫君一样给予你同等的好。直到那一日,我将谭家的家财全部掌控在手中,直到那一日,你爹过世……”
“其实,你爹并不是病重而死的,是我,将他活活逼死的。当无意间看到他收藏的你娘的画像时,我便怔住了。那个人,你知道吗?她竟是香林的娘亲……所有的不可思议,仿佛都迎刃而解了。为什么,我总会在你的身上看到香林的影子,原以为是思念她过甚,其实,你与她,根本就是一母所生。”
“你娘抛下你之后便嫁给了香林之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