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上的,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巴掌大小的玩意儿,轻便耐用,这一次出宫,我生怕途中出事,便带上了。去了斟然殿又辗转到净身房,身上,也依旧带着。却不曾想,竟然还有用到它的一日。
这,是在封后大典上景行然御赐的匕首。见血封喉,无坚不摧。
在宣城的时候,火烧东暖阁,我和武青鸾奋力砸窗的时候,用到了它。
而这一次,搁在自己娇柔的脖颈上,我亦用到了它。
瞧见我脖子上的匕首,景行然的眸瞬间放大。我知道,他认出了它。
只消用这匕首轻轻一划,无需用力,我的脖子便可在刹那间喷血如柱。
“他们,是该杀,还是不该呢?我数到三,给我你的答案。”从他难以置信的眸中,我看到了我那张淡然到极致的面庞。那般平淡,那般无所谓,那般不顾一切……
“一。”
“我答应!”急急地应着,景行然俊脸上满是焦急,额上,竟也沁满了冷汗。
“答应什么呢?是杀还是不杀?”我竟然有了闲情逸致,继续数着,“二!”
“杀!”那俊颜早已沁透急躁,早先被他夺下的簪子在他掌心中深深嵌入,血,源源不绝,他这又是做什么?
“三。”尖锐的匕首划过脖颈。那轻微的疼痛,仿佛只是挠痒痒,我故意曲解着他的话,“确实,我是该杀啊……”
耳旁一声嘶吼,如同困兽失去爱侣,疯癫至甚。那哀思沉痛,成为绝响,响彻黯然的云霄。
也许,我真的是试探出了什么,但我也知道,我再也输不起。所以,我对自己下手,根本没留余地。
入骨的相思,沁透骨髓,缠绕一世。却也,遗留在了那一世,转身,不过瞬间。
一场别离,一次相逢,一世浮生。
此情已熄,流年难再。
相思入骨,骨入相思,不负韶华不负卿,终是奢望。
当再醒来,我知道,我已,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