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席卷。
那早就将我的血与肉联结在一起的面皮子被突然剥落。
心底的一角,逐渐坍塌。
景行然却是抚上我红肿了一片的脸,沉沉一叹:“原想着不必这么快的。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
他这是何意?
他原本是打算再与我虚以委蛇旁观我扮演雾悠?
我尚未来得及多加思索,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已回到皇宫。这个如同囚笼般的地方,没有了景行然的宠,寸步难行。
我的面容,依旧是我自己的。
而……
我的身份,是九嫔之一的修容。
我的名字,是雾悠。
真正的雾悠,改名江舒薇,成为姜君稹之父姜洪大将军义女,在合乎身份的前提下,被景行然纳入后宫,成为四妃之首,宠冠天下。
一个人负心,或许是因为他的记忆力不太好。
也或许,是因为他的记忆力从不曾好过。
其实,我早该猜到这样的结局。
两年而已,嫁给他两年,算得了什么呢?那些宠,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是戏一场罢了。
也许从我扮成雾悠出现在他面前的第一眼时,他便早就察觉了吧。只是没有点破,任由我像个傻子一般在他面前演戏而不自知。
如今真正的雾悠回归,他该是碍于我父皇派来出使景岚国的使臣不久将抵达的缘故,才打消了放逐我到军营为妓的念头吧。
也真是,难为他还得花心思应付我父皇了……
明日便是年夜,景行然吩咐下来,免了宫宴,群臣可以不必进宫,就简单地让几个妃嫔聚聚,权当是家宴。
原以为我如今的身份根本便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家宴,却还是被点了名。不知是否是景行然有意想要借此奚落。
宫里头这段时日算是忙活开了。宫女太监们在各个宫殿转悠布置,到处,都是大红。喜庆的同时,却也严阵以待,巡逻的侍卫,也因为特殊时期而更加严密起来。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严阵以待的模样,倒让我有些错觉,仿佛宫里头随时都有大事发生。
沁紫殿内。
我躺在暖榻上,一袭粉紫雍容,头上斜插一根凤尾簪,耳畔垂落几缕发丝,却遮掩不了面上憔悴。
手中是一块质地上等的绣布,一只纯金绣针。我看着那窝在寝殿内几日的成果,只觉得啼笑皆非。
这明明是一只奔跑于田间没有忧愁的野兔,却被我给绣得仿似一只旱鸭子,只知道嘎嘎叫唤,一碰水就像要了它的命。
“娘娘,玄先生在外头求见。”云兰穿着一件鹅黄裙袄进来,身后跟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
那一次我被发配到军营,我沁紫殿的人定也逃脱不了,而事实上,景行然也确实是做到了,秘密处决了那一干人等。不过幸运的是,云兰听了我的话之后躲藏了起来。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深宫内苑,宫女随处可见,她这一个,也算是漏网之鱼了。
我再归来,头衔身份虽然变了,可居住的寝殿,却依旧是沁紫殿。
云兰悄悄寻了来,我一番打赏下来走了些门路,便将她重新安排在了我的宫里。
景行然知晓后,倒也没说什么。此事也就此揭了过去。
我看了蒙面女子一眼,对云兰摆手:“让玄先生仔细替江贵妃治疗心疾去,以后我这沁紫殿,不再欢迎他。”
“这……”云兰想要再劝,但看到我的决绝,只得转身出去传话了。
“少女毕竟会怀春,看来娘娘身边的宫婢,也免不了被温润男子吸引。”当偌大的殿内只剩下两人,那蒙面女子开口,声音沙哑,破碎如同被撕裂。几丝讥讽,几丝自嘲。
穿针引线,换了根红色的线头,将红丝穿过那看上去丑不拉几的野兔的双眼,我淡然哂笑:“人这一辈子总该经历些挫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