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种?”
陈阶青沉思半晌:“各有优劣。”
兰亭小熊知道,到后来,他每一条都用了,甚至还走出了第四条路。
这第四条路,只有他能用,也只有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能用。
南渡之后,来自北方的各世家无不归心似箭,陈阶青领军北伐,可谓一呼百应。
众世家响应如潮,在这种对家园的强烈希冀和对姜军的弥天巨恨中,暂时放下了嫌隙,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人出人。
陈阶青北伐四年,以无上战力,镇压大江南北,还都苍陵。
众世家一来已经完全被打服了,因为在战场上的所见所闻,甚至对他有点心理阴影,二来也是因为终于能够返乡,对陈阶青充满钦佩感激。
故而,等日后陈阶青大开寒门,为微末士子打通一条晋升之路时,谁都没有提出异议。
陈阶青本有机会彻底解决世家这个病灶,可惜,他死得实在太早。
他死时,新一代的寒门还来不及如他所愿那样,成为国家基石,中流砥柱,因此被迅速反应过来的各世家联手打压,彻底沦为边缘人物。
虽有几位翘楚得以保留,比如沈斯远将军等,却都在军中,不在朝堂。
此外,后继者桓听虽然也是当世至尊,却远不及陈阶青那般一剑破万敌、独尊当世的战力。
加之此后不久,玉阑周家的上一任家主、周碧落的母亲,也以极情大道破入至尊,从此,江东世家就有了叫板中央政权的底气,经常听调不听宣。
桓听不得不束手束脚,维持一个脆弱而微妙的平衡。
祁连象竭力将眼睛睁开,透过模糊不清的血色,去注视陈阶青。
虽因为两只眼睛都被利剑洞穿过,看东西尽数模糊不清,但能够知道,他胸中有经纬,可纵横天下,来日必能成为一代圣主。这就够了。
他问:“殿下对此策有信心?”
陈阶青湖蓝色衣衫飘飘,立如云雾弥漫的万仞险峰:“那是自然。十年后,世间当再无刀兵,以清净乾坤,春风好景,来为将军贺。”
祁连象微茫地扯了一下嘴角,像是要露出一抹笑,却因为将自己当成一柄冰冷的刀剑太久,早已忘却该如何做出活生生的人类该有的神情。
笑不出来也没关系。
他想,有此一句话,我便可以为他九死而不悔了。
“好。”
便在这一瞬间,祁连象做出了一个决定,要为陈阶青走到最高处,争取足够的时间:“我将静待那一日来临。”
不论生死。
“如此甚好”,陈阶青以为对方终于被自己说服了,便微微一笑,“祁将军此刻唯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养伤。今生纵不能再策马疆土,血战八荒,也可以将胸中万卷兵书平戎策,交予后人代君而战,直至夜尽天明,河晏海清。”
他在暮色降临前离去,临走时,将数道剑气封印入墙壁,以备莫测情形。
祁连象凝视着他的背影,在无限昏昧中,隐隐约约瞥见了一只毛绒小熊的轮廓。
小熊跳到陈阶青肩上,打了个滚,亲昵地跟他咕噜咕噜讲了一堆小话。
桓听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排挤,正站在旁边阴阳怪气。
这样很好,祁连象想,这样殿下即便站在了最高处,也不会是孤身一人了。
不要像他一样。
祁连象看着空无一物的暗夜,静寂如死去,仿佛依约听见了一缕悠扬的桨声,飘散在沙洲古渡间。
他生于南方一座晴山翠水的边城,曾经的绥国国土,如今的姜国领地。
边城远离中土,连识字都少,不曾有太多读书人,他是全村唯一一个。常在竹林间,古渡口,一个人,一卷书,一坐就是一天。
记忆中,总有那么一张幽绿的竹筏,顺河漂流,橹声欸乃,水声浅淡。有人坐在竹筏边,素手拨开流水,将今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