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皝道：“作业手册第一页用六种文字写着严禁在未经更换新导流装置的情况下拔电源，你没看见吗？”
事情明朗了，责任也清晰了，屋里的人都清楚。鲍春华强辩道：“我没看见。那么厚一本书，我哪有工夫看？”
白皝道：“这么说，你没有完整看过作业手册？”
鲍春华道：“没看过又怎样，不行啊？这实验室规矩那么多，我每天应付差事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看那些次要的？”
白皝叹道：“你知不知道，在实验室里工作，作为助理研究员，熟知所有设备的操作规程，是你必须掌握的技能。它们才是主要的，没有一个是次要的，这在助理研究员的工作指南里面写得一清二楚。要说次要，你所说的应付差事，才是次要的。”
鲍春华怒道：“行啦，别啰嗦了！要是有重点你就说，没有你就该干啥干啥去吧，这儿不需要你！”
白皝道：“钠和硫酸铜反应，生成氢氧化铜，同时放热，热量使得部分氢氧化铜分解，产生氧化铜黑色沉淀。导流装置是合金的，喷嘴为了防腐，用的是铜。合金的那一部分，为了保证反应的安全，安了一个降温的装置，使用的是液氮。即使断电，降温装置配备了单独的继电器，也能维持运转。可是，一旦拔了插销，继电器不工作，液氮不循环，导流装置里的液体和铜反应，生成硫酸铜。硫酸铜再和管道里的钠离子反应，生成氧化铜。于是，反应腔就黑了。”
鲍春华不在乎这些，说道：“黑了就黑了呗，大不了换一个，多大点事！”
白皝冷笑道：“鲍老师看着年纪不大，口气可不小。这设备多少钱你知道吗？我告诉你，一千五百万。单单一个反应腔多少钱知道吗？我告诉你，一百二十万。我想买点催化剂，成本不到十万，咱们单位都买不起。如今要花一百二十万更换反应腔，鲍老师，你说这钱该谁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