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正聊着，白皝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马芳打来的。白皝接起来，只听马芳道：“白老师，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打搅你，吃饭了吗？”
白皝道：“正吃呢。今天立冬，一家人吃饺子呢，你吃了吗？”
马芳道：“我还没吃。是这样的白老师，咱们实验室的那几台设备，因为没有催化剂，都停了。电也断了，插销也拔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其中一台设备，就是激光溅射法那台设备，反应腔里面黑了，也不知是怎么搞的。这会儿我和鲍老师、杨老师都在，弄了半天，也没把里面的黑色不明物质处理干净……”
马芳的意思，白皝明白了，他循循说道：“给厂家打电话，让他们的业务员来弄。”
马芳急道：“打过了白老师。姓姚的那个业务员说他前些日子出差去了，刚回到咱们这儿就感冒了，在医院输液呢，一时半会儿过不来。我们几个实在没办法了……你看，要是不冒昧的话，能不能你亲自来一趟，帮我们看看，给点意见？”
白皝道：“没问题。你们等我一会儿，我现在就过去。”马芳千恩万谢说了几句感激的话，挂断了电话。安粉花冷笑道：“你过去干啥呀？弄好了，没你啥功劳；弄不好，罪名全是你的。你还看不出来吗，这几个人现在是物色背锅的呢，你还去！鲍春华就不说了，那是个废物点心，待在实验室里连个点缀都不如；马芳，刚来没多长时间，打个下手可以，委以重任不行；杨锐，正经八板的研究员，资历比你老，职务比你高。他都弄不了，你去弄个什么劲儿，不许去！”
白皝道：“你把人都想得那么坏！多个人多个思路，就算不能彻底解决问题，给他们出出主意也是可以的。再说了，这台设备是我全程跟着买回来的，我比他们谁都熟悉。我去看看，说不定不用惊动厂家的业务员，这个问题就能解决。”
安粉花怒道：“把你扫地出门的时候，他们当中有一个人为你说过一句话没有？现如今想起还有你这么个人，叫你一声白老师，你屁颠屁颠地就去了，你还要脸不要？”
白皝拿起外套说道：“爸得走了。你多吃点，下午你妈送你去学校。好好考，爸等着你的好消息。”
白桂梅笑道：“爸再见。”
就这样，白皝没理会安粉花的责难，出门去了。安粉花瞪了白桂梅一眼，说道：“答应得可痛快呢，你就不能阻止他？”
白桂梅装傻道：“阻止他干什么？他是去单位了，又不是鬼混去了、派对去了，或是到郭小飞那里去了，有啥可阻止的？”
安粉花怒道：“赶紧吃你的吧，吃完午睡去！”
白桂梅笑道：“把辣椒给我递一下，谢谢妈妈。”
用最快的速度，白皝来到了研究所。上白班的吕文广和任海亮见他来了，都问干啥。白皝简单跟他们讲了事情经过，任他们奚落一阵，便往主楼去了。一进办公室，只见杨锐、鲍春华和马芳三人一筹莫展，各玩各的手机呢。见他来了，马芳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说道：“白老师你来了……你快给看看吧，黑色不明物质还在不断产生，肯定是里边有东西反应了。我们几个……杨老师认为，看样子，是氧化铜沉淀。”
白皝走到设备跟前仔细查看。反应腔内部，本来光洁如镜的薄壁，就像是被火烧过了似的，黑黢黢一片。思索了一阵，白皝道：“我同意杨老师的看法，是氧化铜。”
马芳急道：“那怎么办呀白老师，刚才还只有指甲盖大小，现在都快比我的帽子大了！”
白皝道：“电是谁掐的？”
没人吱声，最后鲍春华不得不承认，是她。她心虚道：“这跟断电有什么关系？现在也不能做实验，一直开着，多浪费电！”
白皝道：“断电不要紧，拔了插销就要紧了！我问你，拔之前，你看过作业手册没有？”
鲍春华嘴硬道：“当然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