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湖
上世纪九零年代,川菜兴起,一时间红汤火锅尽燃,麻辣江湖遍地。 川鲁粤淮扬四大菜系,鲁菜位北中原,重形,丰润浓腴;粤菜居南沿海,重味,鲜活纯美;淮扬菜在江南,重意,清雅精致;而川菜盘踞蜀地,重实,外蛮内霸。
有曰“云贵不怕辣,川渝辣不怕,鄂湘赣怕不辣”。各地皆喜辣,各辣实不同。云贵爱酸辣,湖北偏干辣,湖南重鲜辣,江西嗜油辣,而川渝的辣在麻。 川渝的辣是直给的劲爽刺激,而麻则是回味的余韵恣意。各地辣不同,或因贫瘠而嗜油,或因性格而干烈,或因口味而喜酸。成都的辣,是辣中有麻,它源于当地的生活状态。既可以一伙人围着火锅吃得昏天黑地,也可以一桌麻将摆到血战到底,还可以一杯清茶龙门阵中静坐半日,有喧有谧,可俗可雅。既有宽窄巷子的滚滚红尘,也有着杜甫草堂的丝丝文韵;还有着狮子楼的甚嚣滔滔,文殊院的禅意袅袅。这就是天府之国的成都。
2001年底,柯达公司响应政府开发西部的国策,将成都忝列中国区域的双总部之一。彼时我所负责的哈尔滨分公司受辖于成都,便有了机会远赴成都,由此开始了与成都结下的缘分。 第一次到成都是在2002年春,也正是那次赴蓉开会,使得自己侥幸躲过了一场由牡丹江地区恶势力设下的商战圈套。
我自2001年初入冰城,率领当地团队斗假卷贩子,断飞货源头,取缔违规分销商,制衡行业恶势力,一系列地拨乱反正,一根筋地快意恩仇,得罪了当地不少既得利益的团体和个人。被取缔了的牡丹江地区孙姓分销商便借着柯达春季产品订货会巡演到牡丹江市的时机,联合当地黑警和社会势力,策划将参会的柯达公司人员非法拘禁。再进行突审恐吓,即便一无所获,也算立了威,出了气。若是还能审出点什么来,就更算做是意外之喜了。 自己因去成都开会,临时改变了行程,从而躲过了这一劫。而代替我去牡丹江主持订货会的同事却因此身陷囹圄。
从事情发生的那一刻起,我方从牡丹江市到黑龙江省里,动用一切关系,撒钱摇人、谈判摆事等种种反制行动迅即开启。次日凌晨,人便安全捞出,但双方的较量远未结束。之后的各种恶意竞争,上门谈判,威逼利诱,监听录音,诉讼官司,一直持续了大半年,斗个不亦乐乎。如今,针锋相对的那群人或湮灭老去,或失了音讯,那些陈年恩怨亦该随之都消散了吧。
经过一年的反复博弈,黑龙江的业务形势渐渐企稳向好。 2003年春,公司调任我入山城,去解决重庆地区经分销商体系反水富士的棘手事件。这一年,春夏之际恰逢非典疫情,内患外忧。在山城,又是几许江湖风雨,一仗横刀立马。
2004年春,待重庆已是风平浪静,我又被调往蓉城。在成都工作的一年多,比起之前在泉城、冰城和山城连续四年的动荡,平稳安逸了许多。工作上顺畅无事,藏锋入鞘,也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去融入当地的生活。
重庆与成都地缘毗邻,暗里明里较量了千百年,就像两个置气闹别扭的兄弟,打断了骨头,筋总还是一直连着的。两地的风土人情,饮食起居多相似之处。 重庆的特质暂且以后细表,品味成都人的日常生活,你会从饮食上发现他们美食的智慧,饮茶的境界;从牌局和摆龙门阵里感受他们肆意的心性和幽默的气质;从酒吧浅酌清唱中体会他们浪漫的情怀;从一次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中,看见他们四海的灵魂。
离开成都的十几年间,我又陆续在北京、上海、沈阳、南京、青岛等地工作。之后每年也会到成都,但几乎都是蜻蜓点水般只能待上两三日。2020年疫情爆发至今,已有两年多时间未得踏上蜀地。 今再入川,重回蓉城。唯盼老友得聚,尽诉开怀;但愿新业得兴,心想事成。
二、血性
从飞机舷窗俯瞰,天朗地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