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云淡,沃野葱茏,溪流蜿蜒,车船交错,檐阁散立,动静相宜,星落其间。这就是被誉为“天府之国”的成都平原。
在巴山蜀水富饶的土地上,夏商时期,川人创立了三星堆文化。战国时期,秦惠王设置巴、蜀二郡,川人开始融入中原文明。秦末,汉王刘邦自川中举事东进,一统华夏,建立两汉四百年王朝。东汉末,诸葛孔明对计隆中,联吴抗魏,赤壁破曹,取汉中,平四川,定成都,伏南蛮,建国蜀汉,三分天下。后又六出祁山,欲复中原,只惜出师未捷身先死。
蜀汉之后,有两晋的成汉,五代十国的前蜀、后蜀,定都成都,都不过维持立国短短几十年。诸葛孔明匡扶中原之志早无,幼主刘禅偏安享逸之心延存,终分别为东晋恒温,后唐李存勖和北宋赵匡胤所灭。明末张献忠的大西政权也短暂定都成都,亦兴亡皆忽。
巴山蜀水虽居西南内地,但经济富饶丰裕,军事辖险冲要,自古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夏商以下,各朝衰乱,走向覆灭之际,统治者离都避难,安史之乱的唐玄宗和黄巢起义时的唐僖宗皆避祸蜀地,号帜勤王,收复失地,重夺长安;抗日战争中,民国政府移都重庆,发研奋进,驱虏复国。而面临灭亡,囿困本土都城的秦汉晋隋,以及逃向东南海上的宋明俱亡;北去西遁的元,无力重归中原;被八国联军赶到陕甘的慈禧光绪,也只得签下丧权辱国条约,才得以潜回京城。可见,川地亦是存望生息,东山再起之地。
历朝战乱,给川人带来巨大的伤害。宋蒙交战,蒙古军队在川蜀大肆屠杀军民。从南宋嘉定年间到元朝初年,四川人口从近二百六十万户的1200万人锐减95%,仅存十万余户80万人,几乎灭省。大明立国后,为了恢复当地的生息,不得不进行了大规模的人口迁徙。张献忠在成都称帝期间,穷奢极欲,暴躁多疑,制造了极为残忍的“屠蜀”事件。后来清军攻陷四川,采取彻底屠戮来报复抗清几十载的川民。四川人口从明朝万历六年期间的300多万人骤降到康熙二十四年的仅余十几万人。四川人几乎绝种,又只好移居湖广人来填补。即使经历一次次惨绝人寰的屠戮,川人在巴蜀大地上仍顽强坚守,生生不息。
直面异族凶残侵略,川人每每展现出国人最后的倔强。当南宋君臣在崖山海战全殁灭亡后,四川一直持续抵抗蒙古人十年的时间,前后共计抗击蒙元五十年,歼蒙古大汗蒙哥于钓鱼城下。面对清军“留发不留头”的政令,倔强的川人选择用留发的尊严以命抗争;辛亥革命,护国战争,护法战争,都有着川人的一腔热血;抗日战争爆发后,远离前线的四川人举全地人财之力,主动请缨出川杀敌。川军先后有六个集团军出川抗战,约占全国总抗战兵数的1/5,几乎参加了抗战中的所有大型战役,战绩卓著,给予倭寇以沉重打击,成为国人称道的铁血之师。
1942年日本在中途岛海战中失利后,曾制定预谋入侵巴蜀的“四川作战计划”。就在1943年9月作战计划实施前,日军在太平洋战场惨败于美军,完全丧失了太平洋的主动权,遂不得不放弃了“四川作战计划”,将大量兵力抽回到太平洋战场。川军马革裹尸,死不旋踵;川民箪食壶浆,竭援王师;在上世纪最大规模的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用血肉之躯保卫了川府福地。
飞机继续前行,路桥纵横,楼宇群矗,人潮相连,喧嚣隐现。成都尽在眼前,依稀可见那安逸巴适的皮囊下,是坚挺不屈的脊梁,是自由不羁的心灵。
六十年前,我的父母曾参与川渝铁路的设计建设;二十年前,我又投身开发西部的大潮中长驻川渝数载。如今知天命之年,拓崭新之业,热血不减,热爱更增。再入川渝,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行而不辍,未来可期。故 “万事,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 与君共勉。
三、风骨
杜甫,生于河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