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热闹之后,三位年纪相仿的小伙子也渐渐打开了话匣,贺苼率先开口道:“敬亭言,着实看不出来啊!前几日看你见了你家祖父,那简直是个小鹌鹑。今日竟敢如此言辞激烈地顶撞。啧啧啧,人不可貌相。”
敬亭言被说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我与顾罔本是旧交,原先我跟随祖父返回家乡的那段时日,顾兄因我蒙冤入狱。后来虽为其证明了清白,然则连日的牢狱之灾实则因我而起。我本就有愧,因此刚刚祖父为难顾兄,吾不得而违拗祖父。”
因他蒙冤入狱?顾罔看着一脸真诚热泪盈眶说着的敬亭言,忍不住想撬开这个小笨蛋的脑袋瓜子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脑仁。
“哦?还有这等奇事?快说来听听!”盘着腿,抓着一把瓜子嗑着的贺苼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瓜,眼睛的求知欲呼之欲出。这自小在乡村野惯的小孩,被豢养在深宫里每日学着沉稳安静的模样,可是要憋坏了。
敬亭言有些为难,但是皇太孙询问自己也不好隐瞒,便简单地将自己与顾罔两人如何解救小女孩,顾罔却反被冤枉入狱的事由说了一遍,只不过最终他自己入狱的片段被抹去,只说是有人意欲栽赃太师府却不想被顾罔挡了灾。最终查实后,这才解救了顾罔。家父敬鸑对此有所歉意,便由母家兄长出面举荐顾罔父子入京为官。
听着敬亭言这番虽简洁但是逻辑缜密的说法,很显然是提前背下来的,看来敬亭言能来京城并不是如他所说的那么简单。
“那为何敬太师今日还要为难顾侍读呢?虽说旨意是未正三刻,但是这偌大的宫殿,走慢个片刻或是绕错半条路,迟些也正常。今日太师是似有意为难。”贺苼不解道。
“这?”敬亭言也为难地不知如何解释,其实父亲已经向祖父禀明顾罔并无问题,今日这番作为确实是在有意为难,若非如此自己还真不敢如此当面顶撞。
“想必敬太师也是爱屋及乌,望顾罔有所长进罢了。”顾罔见敬亭言为难模样,便开口解围道。
“那你可得有的需要长进了,这老顽固……”贺苼顿了顿,自知自己失言竟然在人家孙子面前直呼其祖父老顽固,纵然他不懂规矩也不至于此。贺苼尴尬地干咳了两声,改口道:“老泰山,咳咳。敬侍读莫要介怀啊,吾这几日真的是被管教得闭上眼睛都能想起太师的声音,心有余悸。”
看着贺苼苦不堪言的模样,敬亭言也笑起来,这两日他也看在眼里皇太孙自小无拘无束惯了,祖父以人民大义对其要求,多少有点拔苗助长的感觉。如此悬殊的生活,贺苼自然难以接受,有所抱怨倒是让敬亭言有些亲切,想来自己年幼时受祖父管教,也是如此。“莫说殿下,微臣年少时也时有抱怨。”敬亭言解释道。
贺苼初入东宫缺少同龄伙伴,这两位侍读与自己年龄相仿,一位与自己一同受罚,一位与自己一同抱怨,一时大感亲切,恨不能立刻一起拜了把子才好。“好好好,从今往后我们便是难兄难弟了,以后一起对抗太师。来,咱们想想明天如何应对太师的考试?”
顾罔与敬亭言对视一眼,露出了尴尬的笑容,没想到做侍读第一日便是为储君出谋划策—作弊。
两人出宫之时,已是酉时,天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仿佛整个街道都静悄悄的。顾罔与敬亭言肩靠着肩在街道上走着,两个人一阵时日不见,生分之感让两人不知如何起头说话,这来自两个男人之间的尴尬沉寂。
“咳咳,你还好吗?”顾罔忍不住打破沉静。
“嗯。”
随后又是一阵沉默,曾经勾肩搭背浪荡模样的敬亭言突然好像成长一般的寡言起来,突然一点愧疚感从顾罔心里滋生,一时也竟不知如何接下话来。
“对不起啊,在西洲的时候牵连你了,一直想跟你联系,但是出事之后祖父看管得严,一直无法……”突然敬亭言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