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瞧着大咧咧走进来的敬亭言,倒也不吃惊,更没有命人将其拿下,反倒是喝退了左右之人,邀请敬亭言坐下。
这县令可是个顶顶聪明之人,他很清楚这敬亭言虽无官无职,却比他这个县令精贵多了。更何况人家敢直闯自己的县衙,他可不敢只当敬亭言是大大咧咧性格如此,自然是以为他有人撑腰。
敬亭言瞧着县令客气,倒也不敢造次,明明白白说出了来意。县令听完知道了这是来给顾罔伸冤的,面露出难色说道:“敬公子,不是本官不愿帮忙。只是,只是这顾罔的案件实在证据确凿。”
“哪来的证据确凿!”敬亭言一听就火了,自己当时可是就在现场,全程看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何来证据确凿。
县令不慌不忙,搂了搂胡子说道:“敬公子你先别急,听我与你细说究竟,这尸体是在顾府搜出,而且仵作已经证明是死亡时间正是在顾府的时候。况且昨日有人瞧见顾罔强行拉扯女孩回府,自然是人证也有。”
“什么强行拉扯!昨日我……”敬亭言一听这虚妄之言,急得直跳脚,刚要辩解,就被县令打断,“敬公子慎言,太师府可与此事无关。”
敬亭言看到县令眼神满是警告的意味,若是他料得不错,一定是父亲已经先行一步派人来打过照面。知子莫若父,父亲知道自己是不会轻易放弃顾罔的。也是,要不然自己这么直挺挺地硬闯衙门,县令如何还会这样慢条斯理不温不愠地跟自己解释案情。父亲的用心,做儿子的如何不知。只是顾罔也不是自己能舍弃的,现在看来自己为顾罔作证必然会遭到重重阻碍,暂时只得放弃,从旁看看能不能为其化解。
“那、那大人,死者究竟是何人?”
县令瞧着敬亭言愿意听从了他的警告,很是欣慰,他也怕这位名声在外的大少爷胡乱在他面前说些什么,这到底让他这个县令秉公执法还是徇私呢?县令摸了摸那短扎的胡须,摇头晃尾地说道:“这便是万难之处了,死得乃是皇戚。”
皇戚?这怎么可能,哪有穿着破麻烂布的皇戚?敬亭言可不相信这鬼话,不满道:“你莫要框我。那小女孩我也见过,穿的破破烂烂的,怎么可能是皇戚?”
“咳咳。”县令咳了两声突然低声示意敬亭言靠近说道:“说是皇戚吧,也能算皇戚,说不是皇戚吧,那真跟皇戚扯不上边。”
这把敬亭言的胃口吊得十足,可他也不敢随意插嘴,只能直愣愣看着县令微微一笑,露出三分狡捷说道:“敬公子,也就是您,我才敢跟您说这些个。您也知道我朝开国不过十几年,太祖皇帝祖籍原就是在江北流域,此处距离江北不过片地,自然是有些皇戚的,五服以外的更是。此事便是如此一位五服以外的,平日里拿着皇字当头的名号招摇撞骗的所谓皇戚。这样的人犹如虱子,平日里瞧不着,但是扎扎实实扒在你身上吸血啊。”
敬亭言确实听祖父有提起,太祖当年是江北起家,登基三年便驾崩,当今圣上登基也不过十年,在这边留有些许亲眷也是有可能。可是即使是五服之外也不该如此穷酸,敬亭言倒是纳闷了:“既然如此,那也不至于穿着如此寒酸啊。”
“那自然是有些缘由的。”县令说道:“其生母出身卑贱,不过是府中家妓所出。自然连庶女都不如。”县令的话令敬亭言茅塞顿开。
在当时,贵族官僚以蓄养家妓为乐,而家妓与妾室不同,妾室虽地位低于正妻,却也是正经纳进家门的。家妓与奴婢的地位接近,卖身契都捏在主人手中,是可以随时被赠送或者买卖的。所以家妓所生的子女,自然也是奴婢的身份。
敬亭言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既然是……”
可这刚一开口,敬亭言就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因为在当时,家妓的地位是极其卑微的,他也曾听闻那些官僚贵族手冷,却不愿意靠近火炉来取暖,直接把手伸进家妓胸口去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