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尚且愉悦的气氛烟消云散,今日的种种怪异似有一处宣泄的出口。
元念念站在廊下,一言不发地看着靳淮,她忽而觉得难过。
难过的不只是靳淮的欺瞒,还有众人的欺瞒,包括今日陪她培土的陆知。
想来他们合该是知晓这事的,却联合在一起瞒她,她当真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她将手中的水瓢扔下,抬手指着众人,笑道了声好。
只此一句,靳淮便知是要坏事,三作两步上前想同她解释,却被她一把推开。
“别碰我!”
她眼泪霎时蓄满眼眶,顺着她的面颊往下落,“好玩吗?”
靳淮不答,她更觉委屈,更想逼着他说:“我问你好玩吗?”
这般模样靳淮从未见过,心中抽疼,抬手想擦去她脸上的土渍却被再次打落。
他嘴唇嗡动却说不出一句解释,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叫眼前人伤心便只能是他的不是。
变数发生得太快,府门前的人如今才回过神来,赶忙上前替靳淮说话。
“阿淮做这事也是情非得已,若不如此,如何引出幕后之人?未曾提前告知实在是怕你担心。”
元铮率先开口,却见元念念听了这话,眼中眸色更冷。
“真是好一套说辞呢,阿兄。”
她将话头扔在地上,将话中的修饰尽数摈弃,“你为他的欺瞒找了这样多漂亮的借口,实在是叫人感动。”
众人想来是从未见过她发过这样大的火,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劝慰。
靳淮受着她这份怒气,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
他无意叫元念念难过,可元念念偏偏在难过。
廊下起风,吹得沙土四起。
在风沙中,他看清了元念念的眼,委屈、不甘和挫败皆有,更多的却是对他的失望。
长久待在此处也不算个事,元母只好上前来打圆场:“不若我们进屋再聊?”
“阿娘,你也知道是吧?”
见元母神色惊慌,愈发坐实了她心中所想,“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好得很。”
解释她不想听更听不进,只觉自己好似成了局外人般。
她抬眼看着靳淮,轻声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自量力?”
未等靳淮答话,她便接着说起:“从你动身去安成县那时开始,我便一刻不停地在担心你。担心宋轲口中的流寇是否会对你不利,担心你办事是否顺利,而你在京中坦然受着这份担心。”
“原先我还在想,若你已经前往安成县,为何隼传信如此之快,为何信中只字不提流寇之事?不成想你竟是半步也未曾出京。”
“靳大人,你以保护之名,行欺瞒之实。”
此话说得重,众人皆屏气凝声,不敢在此时去触她的眉头。
靳淮不发一言,全然承受她的怒气。
今日之事实在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本想将这些事慢慢说与元念念听,可这般唐突的撞见,饶是再多说辞也是无用。
可他实在不愿叫眼前人难过,无论她是否听得进去,如今只得同她解释:“今日之局在那日的御史府便已设下,你同我走得这般近,自是会有不少双眼落在你身上,我不愿叫你去冒这样的险。这些事瞒你,是我想的不够周到,是我的错。”
“说完了?”
元念念看着靳淮, 不知将他说的话听进去几分,转而讥笑道,“你说的不对,是我的错,是我自不量力。我自己几斤几两都尚不清楚,却想着与你同进同退。”
她挣开靳淮骨节分明的手,不带丝毫眷恋地离开了此处。
狗蛋不知何时又回了东苑,将门前的栀子花又拔出了根,周身满是泥土。
望见她来,急忙跑了上去,一跳一蹦地将泥土蹭得她裙摆都是。她并未弯腰,神情木然瞧不出悲喜。
银雀确然慌了神,实在不知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