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安看着梁深,转瞬脸上肃穆正色道:“本来这都是身为人臣,该为陛下分忧尽忠的。既然陛下开口给臣赏,那臣斗胆,向陛下求一个恩典!”
梁深轻轻抬手,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言细语道:“说吧!纪爱卿想要什么恩典。”
纪淮安起身叩首道:“臣从青州一路行来,村落甚荒,屋漏生风,老翁把债,稚子换粮,十里无人迹炊烟。此乃是为官之责,为官之过,他们污了陛下圣明,的确该死该杀。”
“后臣又见因治民者不报灾伤,逼得众多手无寸铁的百姓上山为寇为匪,求活路。臣以为,不该一概定罪。”
言罢,纪淮安以头抢地,沉声道:“故,臣想为他们这些人,这些百姓,求陛下一个恩典,想请陛下仁心宽宥,对他们从轻发落。”
高座上,梁深眼角扫过底下叩首的纪淮安,垂眸拂了拂茶沫,一时之间,屋子里只剩下陶瓷碰撞的清脆声响。
片刻,梁深问道:“爱卿以为,他们不该杀?”
纪淮安呼吸一滞,伏首不动,答道:“罪不至死!”
梁深搁下茶盏,低笑道:“准!纪爱卿起来吧!”
“诺!谢陛下。”
纪淮安抬起头,看向他。
两人在书房里待了好一会儿,再出来,天已经暗了下来。
纪淮安走时换了太监引路。
小太监提着宫灯走在前头,纪淮安吁了口气,慢慢走在宫道上。
刚才在书房里,纪淮安故意为青州的匪盗流寇求情,除过是为了薛从兴赌一把,也是想送给陛下一个惩戒处罚自己的机会,把这次的功劳抵掉。
成与不成,纪淮安都乐见其成。
可皇帝的态度太过奇怪,刀送到他手里,他都没趁机发难。
这到底是福气,还是祸患……
书房里,梁深看着纪淮安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尽数敛去。
岑大监进来,对着梁深行礼道:“陛下,纪大人走了,可要摆晚膳?”
“不用!”梁深背着手,起身道:“去肖美人宫里。”
“诺!”
肖美人是梁深在御花园里见着的,一跃跳过几阶升为美人,那样貌长得自然不俗,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眀眸善睐,面靥辅承权,模样十分美艳。
梁深很喜欢,时常到她的承欢殿。
肖美人也是提前得了消息,远远等在承欢殿前候着,见着梁深过来,小脸立刻眩然欲泣地扑到皇帝怀里。
“陛下——”
梁深搂着美人,平淡的脸上罕见地有了几分怒容,问道:“怎么了?脸怎么受伤了,谁打的。”
肖美人倚在梁深怀里,捂着脸道:“今日在御园里扑蝴蝶,妾身未留意,得罪了宋婕妤,宋婕妤便命人打妾身。”
言罢,肖美人眼波盈然地看着梁深。
这一手挑拨栽赃显而易见,梁深依旧维护着肖美人,转头声音沉闷地对着身后站着的岑大监道:“岑溪,传寡人口谕。宋婕妤行为不端,罚俸三月,禁足于殿,一月不得出。”
岑大监看了眼肖美人,“……诺!”转身去传口谕。
这下肖美人可开心了,娇笑着挽起梁深的胳膊,进了承欢殿的门。
宋婕妤,岑大监见过,是个性格温良,端庄大气的女子,不像是爱闹事的。倒是这个肖美人,狐媚勾引,行为放荡,才真真是个品行不端的,也不知道陛下为何如此糊涂,会喜欢她这种。
不过……
不知怎地,这肖美人瞧着眉眼,乍一看,还有几分像纪二公子!
想到这,岑大监连连摇摇头,把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出去。
暗道:自己这是当差糊涂了!
这纪家祖上本就有几分异族血统,所以纪家人都长得眉眼深邃艳丽些,要说长得像纪二公子,倒不如说更像纪二公子的哥哥,纪逾白多些。
除过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