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间,天边已是晨曦微露,未央宫殿前门阙轰然中开,无数身着朝服的官员端容噤声,正衣肃穆,鱼贯向着朝会殿堂而去。
那朝堂之上,是这个天下最有权势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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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曾经的中.山国太王太后,高宗时的储元宫昭仪,上党冯氏最显赫的女儿,那个叫做冯媛的女子,已经走到了她生命的最后时刻。
冯氏、卫氏同遭囚禁的族人围立在侧,人人面带戚容,她的儿媳卫姬守在榻前默默垂泪,她的小弟冯参已经哭倒在堂下,曾经照顾她起居十余年的小妹冯习,已经背上了污诅谋害天子的罪名,先她一步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个自己最疼爱的孙儿,却生死未卜,不知身在何方。
她这一生服侍过天子,当过太后,又成了太王太后,身份地位已算是女子所能到达的绝高之处,但今日过后,她可能就要变成万人厌弃的叛贼,在青史之上留下一句不光彩的骂名。
“小...小弟...”冯太后双目无神地看着天棚,口中吃力地吐出两个字来。
冯参痛哭着膝行至榻前,呜咽着泣不成声。
“如...如今冯氏....只有你一个男儿在侧,”冯太后艰难地抬起手来,抚上冯参的脊背,“你...这么...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阿姊....”冯参听到向来威严的大姐如今虚弱至此,心中痛极,更是止不住地痛苦不已。
“唉...我...我冯氏一门忠良,今日...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场....”冯太后心中酸楚,但双目却并无眼泪流出,只是看着冯参的面孔叹道,“等...那天子...明诏一下,咱们...咱们的冤屈便...洗...洗不清了...”
“你....你拿我身边...那个...那个香囊,里面有....一粒...丹丸,快些将...将来与我服了罢...”
那冯参九尺男儿,此刻却已经哭得泪人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如何不知,冯太后香囊中的那一粒丹丸,乃是封喉毒药,是以备不虞之时,拿来自尽用的。
连作为一家之主的冯太后此时都已万念俱灰,他更感到悲从中来。
但是让他亲手喂下毒药,将这位在族中,在中.山国里如定海神针一般的阿姊毒杀,他又如何下得去手?
“咱们...冯氏...怎么有你这么...不...不中用的男儿!”冯太后恨声说道,“此刻我...我若不死,咱们全...全族都要...要背上叛逆....之名,上下...老小...一个...一个也活不得....”
卫姬却突然伸手攫住那香囊,猛地将其中丹丸掏出,悲声道:“太后,您不是说过,还不到死的时候吗?如今若是非要有人去死,那也是我死!”说着,便要仰药自尽!
“你....你住手!”冯太后似乎回光返照,厉声道,“你死了...又...又有什么用!”
卫姬一怔,手上丹丸停在嘴边,泪水却又流了下来。
“如今...如今箕子还不知...身..身在何方,你...若死了,他...他怎么办?”冯太后呼呼喘息,脸上却越发惨白,“宫里...那...那老虔婆...是想..想要我死,我...我若死...死了,或许中.山国中...还能...还能活上...一两个...”
卫姬这才明白,冯太后直到此时也没有放弃,她只剩了最后的筹码,便是自己的命!
她用自己的命,来赌那傅太后仇怨得报,能够饶过几人性命,赌那天子不是铁石心肠,对中.山一国网开一面,不会赶尽杀绝!
“小卫儿...”冯太后的双目瞧向卫姬,竟有一丝令人陌生的柔和。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