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儒重臣。
而王巨君则是一个异数。
他既是王氏外戚的出类拔萃者,同时还是文臣当中无冕的魁首,他所行事,究竟是为了家族,还是为了士族?
或者,他谁都不为,只为自己成就圣人的美名?
没有人知道。
便连若虚先生这等与
他相识相交数十年,如今又以他为师之人,也猜不透他的心中,究竟有何打算?
他只知道,王巨君突然出现在此,一定不是巧合。
天下之大,若是巧合,怎会这般巧法?
便算他是真的圣人,擅离封土这般“逾距”之行,也太过匪夷所思。
事有反常必为妖,所以若虚先生第一时间便做出决断,以“引傀”之术控制住杨熙的行动,命他转身逃去,离此地越远越好!
故友相见,却不知是敌是友,不亦悲乎?
若虚先生心念急转,皱眉沉声道:“巨君为何来此?在此相遇,何其巧哉!”
一边脚下却如履薄冰,步步之距分毫不差,手上暗暗积蓄气机,竟是如临大敌,好似随时都可出手杀人!
但王巨君中正平和的脸上,却不见一丝悲喜,也无有故作惊讶,而是坦然道:“不巧不巧,我已在此等候若虚许久了。咱们之间,不用如此客套,寒夜漫漫,何不对坐一叙?”
说罢竟是丝毫无视若虚戒备之态,更不管他是否答应坐下叙话,转身便向蒮第之中返归。
若虚循着他的去向望去,只见他穿过前庭,走入堂上,那堂前宴席四围列坐四人,见是巨君外而来,慌忙争先起身相迎。
这五人中,上首一人身围貂裘,身材胖大,一张脸上的横肉快要将三角眼睛挤得看不见了,他左首一人着武贲冠,穿皂披氅,一双铜铃巨眼,似有微光闪烁,一看便是一名上得战阵的武夫。再下面两人皆是进贤冠、过口长髯,一人面白,一人面黄,皆似文士打扮。
那坐在上首者便是县主蒮其食,那名武者却是县尉田庶,一个能管束数万县民,一个手下有千余兵马。
另外两人分别是县中长史沈郅和廷掾姮甲,虽然都是小吏,在一县之也是实权人物。
但此刻见了王巨君踱来,四人竟似紧张地连站都站不稳,将案上的杯盘都碰翻许多都不自知,只是争先恐后将巨君迓向上座。
擅离封土?
怕是再借给这些小吏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提起此事。
巨君虽然夺职归国,但怎么也是曾经做过文臣魁首之人,对这些小官小吏来说,便如天上仙人一般,可望而不可见,如今能够与其同席而坐,便已觉得了天大的福分,哪敢真以汉律将其拿下?
皇权的隆盛,带来了官场的等级森严,这百年形成的积威,哪是身处最底层的官吏所能抗衡?
所以就算有人告诉他们,王巨君擅离封土,乃是违律之罪,人人皆可首举捉拿,这些小官吏也不敢造次动手,甚至想都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贪图富贵,要拿巨君问罪,只怕富贵还没到手,就被那王氏一族的子弟血腥报复,丢官弃爵还是小事,家破人亡也未必不能。若是不幸被那王巨君本人的故旧门生盯上,读书人的唾沫星子,淹死这一县小官小吏又是什么难事了?
更不用说,长信宫的那位姓王的太皇太后,仍然身体康健,屹立不倒!
所以不管他们是愿还是不愿,只能对巨君毕恭毕敬地服侍款待,直到将其好好地送出县境。
想清此节,若虚跨过门槛,直趋堂上,同时朗声而笑。
“巨君专程来此,难道只是想与我深夜对谈?怕只是为我那不成器的弟子而来吧!”若虚先生双目灼灼,璨若朗星。
王巨君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却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便是你不惜用术法控制他的手脚,也要他速离此地的原因么?咱们都是多少年的老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