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端坐在上首椅子,身边摆着一张四方木桌,上面斟着刚泡的热茶,正在这昏暗的屋内散发着冉冉的白气。
包括胡才在内的杨奉和韩暹立即垂手恭敬站到一旁,甚至都不敢抬眼去看这郭太一眼,杨奉见我大大咧咧的直视着郭太,便暗中从后面伸手拽了我一下。郭太眯着眼上下打量我一番,和声问杨奉道:“二当家,你说这位官爷造访,所谓何事呀?”
这郭太虽是落草为寇的贼首,但是举手投足之间都在刻意营造一股帝王贵气,看样子这种习惯保持已久,久到连自己的兄弟都错以为在跟圣上说话,因此恭敬的过了头,似乎确实是在伴君如伴虎般谨慎忐忑。
我看郭太这副做作样子十分不爽,便张口问他道:“我叫高顺,在并州刺史府担任些许官职,但是近来我雁门的亲戚途径此地被绑进了山,所以想见一见大王,看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这一通话从进屋前就开始酝酿,直到这时才一股脑都说了出来,吓得杨奉在我身旁连忙哆哆嗦嗦地跟郭太解释道:“老大……他,他这人不懂规矩,您别和他一般见识。”韩暹此时也紧张的不行,虽然在外面一直跟杨奉不和,但是当着郭太的面仍然顺着杨奉的话往下说道:“是二当家的旧识,说有事要跟老大您商量,我还以为是谈生意呢,先前已经卸了他的兵器……”
郭太见到众人这般唯唯诺诺的样子很是受用,微笑着摆摆手对他们说道:“诸位兄弟不必紧张,大家都是一家人,说话何必那么拘束?”
郭太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杨奉和韩暹反而更加坐立不安,而我则是越发讨厌郭太这装模作样的架势,要知道去年洛阳阅兵时我可是亲眼见过皇帝本人长什么模样的,就连那九五之尊的皇帝老子恐怕也没这郭太的身段更加造作,况且郭太虽然口口声声说着体己话,但是两旁分列两排都是椅子,郭太却没有让任何人落座的意思。似乎在他看来能让我们站着说话没有下跪就已经是极为宽宏大量了。
郭太抬起眼来看了看我,问道:“你在刺史
府谁人手下任职呀?”
他的语气充满春风和睦,但是先前我因为李乐装腔作势骂了他一顿之后,此刻怎么也对这郭太好感不起来,听他问我便昂然答道:“主簿吕布。”郭太听了点了点头道:“这人的名头我多少听说过,虽然职位不高,但是却牢牢把并州的大小事都掌握在自己手心里,那老丁原在他跟前不过是摆设而已,此人有用、有用。”
我听他点兵点将般评价吕布,心头更恶,接着不顾杨奉和韩暹不断给我使眼色道:“我叔父姓谢,在雁门到河内一带做绢布生意,大王您要是误抓了我家亲戚,麻烦您高抬贵手,回头您要多少财物尽管言语一声,我会尽快派人给您送来。”
郭太一边听一边不住点头,似乎在听从子孙万民冲他祷告一般,待我说完后郭太才缓缓说道:“去年贩马的史丹,被你们并州一个号称叫做张文远的小子给接了走,今年我刚得又一大户,你这个叫高顺的小子又来管我讨要……”郭太说着开始用手指扣着桌面,直敲得在场众人心里高悬不落,只听郭太继续说道:“你们并州刺史府把我白波谷当成什么地方了,你们并州的后院吗?”
郭太说这话时并未发怒,甚至还笑吟吟的,可杨奉他们却被吓得汗如雨下,哆哆嗦嗦在一旁说不出话来。我始终不明白他们为何这么惧怕郭太,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继续硬着头皮作答道:“实不相瞒,我族中家人都在盼着叔父和兄弟回去,至于大王所要之物我们多多少少也都提前备下了,只要大王您答应放人,供您军中钱粮应该不是问题。”
我心想我现在只需闭着眼胡乱吹大气就好,等把人带回去后放到晋阳严加保护起来,你白波谷再凶还能提兵去打并州不成吗?没想到郭太一眼识破了我这拙劣的演技,继续笑着问道:“你若真是诚心实意,此番前来就该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