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整个村子只能听见呼呼地风声,村西头一间破旧的土坯房的灯还亮着,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里面有两个身影。
土坯房内没什么家具,只有几个装的满满的麻袋,七扭八些的堆在墙角,就连棚顶也是裸露着的几根梁木、和一块块草席。整个屋子最明显的就是一个快要坍塌的土炕,土炕表面用麻席铺着,一个男人坐在炕沿边,稍微一挪动身体炕沿下的尘土都呼呼的往地下落,男人抽着旱烟,满屋子被烟气环绕着,离那个男人不远坐着个妇女,靠在墙边,腿耷拉在炕沿边,傻傻地盯着远处的几麻袋东西,屋子里沉默了很久,那女子才张口说话:“翟老大,你这是干啥,又怎么了,这么多年你东躲西藏没有躲够么,才安生几天,怎么这还要走。”那男人——翟大,抖了抖烟头,说:“不走不行了,咱们的事都让小弟知道了,今天他威胁我,如果再敢和他作对,就把一切事情都公诸于众,我怕呀。”那女子——翟大嫂,从炕沿边站起来,用手掸了掸烟气:“你怕啥啊,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咱的事早都过去了。”说着翟大嫂走到翟大身边坐下来,头轻轻地靠在翟大的肩膀上,温柔地说道:“翟哥,这一次咱不走了,无论什么结果,我都与你共同面对”。翟大,弹了弹手里的烟灰,思忖了片刻,突然把烟头掐了,扔到地上,紧紧地抱住翟大嫂说:“嗯,不走了,不走了,小妹,咱不走了……”还没等翟大说完一句完整的话,老屋白炽灯不停地闪烁起来,闪烁了几下就灭了,整个老屋陷入一片黑暗当中,翟大更加紧紧地抱住翟大嫂,两人相顾无言,窗外的月光倾泄进来,只见那落在地上的烟头,继续冒着袅袅的青烟,好像在诉说着,20年前的一切一切。
20年前,翟大还是个二十岁刚冒头的小伙子,那时翟家人的生活重担都压在了翟母和翟大的身上,翟老爹每天就是看着他的古书,抽着他的旱烟,对家里的一切都不管不顾,直至翟母累的双腿瘫痪,每天坐在炕上给人洗衣,织衣,做鞋赚钱,翟父也从来没想过为自己的妻子分担些什么,甚至翟母下地解手都是翟二、翟裕良搀扶着,翟老爹从来不管,嘴里总是叨咕着,“这一天,净事,净事”。而这一切早已成年的翟大都看在眼里,只得壮起胆子要求翟父承担起支撑整个家的重担,可知不谈倒好,谈了反而遭了糕,当天谈完话第二天翟大就被翟老爹告到社里 ,翟老爹哭天喊地地控诉说翟大不赡养父母,侮辱亲生父亲,要翟大向自己道歉,社里也不明实情,同意翟老爹的要求,责令翟大道歉,翟大哪肯道歉,翟老爹就集合社里的人批斗翟大,并把翟大关到了牛棚,年轻的翟大根本忍受不了这种不公的对待,便趁着黑夜撬开了牛棚的门逃离,翟大一直向北逃去,连续奔走了两天两夜都没休息,最终晕倒了荒野中,不省人事。当翟大再次醒来时,只感觉自己躺在一个小炕上,身上盖着一个碎花小被,那小炕的三面环墙,宽度也就有两个胳膊撑开那么大,翟大挣扎的起来,发现离炕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张圆桌,圆桌上放着几个茶杯和一盘水果, 圆桌不远处是个窗户,小炕的左侧墙体的一角有一个拐角,屋门应该就在拐角处,屋门对面还有一个狭条形的空间,有一个长凳,长凳上有一个厚厚地案板,案板上放着几块猪肉,一个女子站在案板边正用刀切割着猪肉,那女子背对着翟大,翟大只能看见长长的乌黑的头发,和纤细的身材,那女子突然回过身来,看见翟大醒过来了,便走了过来,翟大这才看清这姑娘的模样,姑娘身材消瘦,面容姣好,丹凤眼,樱桃嘴。一身呢绒上衫,连体花布裙,下面穿着一双红色的胶皮鞋。姑娘走到翟大身边,扶着翟大躺下,说道:“虽然醒了,但你身体还很憔悴,不要乱动了,好好休息。”翟大直直地盯着那姑娘,说道:“是你救了我么。”那姑娘冲着翟大笑了笑:“准确的说不是我救了你,是老天爷救了你,我和爹爹赶着车去远市了解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