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柏安衍和沈南意一同前往铸造局。
铸造局高山向来办事严谨,做官精明,从不结党也不跟风,是个中立派,为官中的一股清流。
铸造局绝大多数事务都交给掌事,宋文。
此时宋文正站在铸造局衙门门口恭迎,等二人走近,他慌张行礼:“下……下官见过陛下,娘娘!”
柏安衍并没看他直接迈入铸造局衙门,反倒是沈南意多看了宋文几眼。
他五官深邃,眉间带颗痣,嘴巴很厚,长相粗狂。但身体确是个小骨架,嗓音温润磁性,身高修长,和他的脸就有些衬不上。
“娮娮?”
柏安衍走在前,忽然发现身后少了脚步声,回头一看才发觉沈南意正盯着宋文看。
沈南意回过神,跟上前面的人:“陛下,等等我。”
高大人在家休沐,铸造局现在管事的就是铸造局掌事宋文。
整个衙门看起来比清正司要忙碌,人来人往都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他们走进正厅,柏安衍坐在主位,沈南意站在他旁边。
宋文走进去再次对堂上二人行拱手礼,“不知两位来铸造局是有什么事吗?”
沈南意直接开门见山,“宋大人,您可记得几年前,番邦小国上贡的一块翡翠玉石吗?”
堂下,宋文仍旧保持行礼姿势,双手不由得搓了搓。
“宋大人,你没听到本宫讲话吗?”
宋文抬头,脸上挂笑,“这年代久远,下官不得好好想想,娘娘也不希望我随便编造来搪塞您吧?”
沈南意一挑眉:“那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下官记得,两年前,小国名叫番郎,现在也是大缙的属国,他们那盛产玉石,所以每年都上贡玉石,现在铸造局的还有玉石存货,陛下和娘娘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
柏安衍打开折扇,一边轻摇一边回想之前在刑部案卷上看到的内容,确实如宋文所言。
沈南意再问,“那你可知这玉石最后被作做成了什么?”
宋文道:“一面翠玉屏风,一把玉枕。”
“玉枕下落何处?”
“九黎县。”
“为何记得这么清楚?”
“凡事来铸造局组铸造东西都要来拿标记牌,下官经手所刻的标记牌都会记得,当时送来玉石的人和宫中接走玉石屏风的人走路一瘸一拐在铸造局衙门门口还摔了一跤,所以印象深刻。”
沈南意坐在堂下左边第一个座位上,接下来她还没想好怎么问下去关于翠玉屏风剩下的事,只见柏安衍从主位桌后站起走到宋文面前。
他从衣袖中拿出翠玉屏风的图样和标记牌,问道,“这图样是铸造局的手笔吗?”
宋文双手接下图样正反面都查看,用手摸了摸上面的花纹,以及标记牌,“回陛下,铸造局的标记牌有专门的工匠负责,臣只是偶尔帮助雕刻,不过陛下所给的这块标记牌的字迹确实和下官有九分相似,但您手上的这个标记牌是玉枕的。”
“而且这所做标记牌的材质也不对,铸造局给九品到八品官员所做标记牌皆用红木松,这块标记牌是青木松,二者质地差不多,但过水之后青木所做的标记牌会膨胀变形开裂,而红木松就不会。”
“所以……”沈南意欲言又止。
宋文坚定地说,“所以这是标记牌造假。”
沈南意捏着猴手骨,又看向柏安衍,眼中浮现担忧,果然这事没那么简单。
柏安衍在人前踱步,手中纸扇‘啪’地一声合上,他用扇指向门外,“去档案处,宋大人带路。”
“是。”
铸造局的铸造品都有详细的记载,就坐落在衙门的后身一座塔里。
宋文引着他们上塔,一路上他都在介绍这塔,贡品往往在最高一层。
推门而入,迎面扑鼻的就是书发霉和灰尘混合一起的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