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欢龙从杭州回来,见张秀兰走访了三个同学,赞扬一番后,就让她开条件。
张秀兰心想他老婆在杭州照料女儿肯定要有一段时间,就提出了让他住在她家的要求,理由是跟他一起探讨已走访同学的人生得失。
庄欢龙答应了,之前少过夜是拿老婆没去杭州来应付,现在老婆去服侍女儿,就编不出搪塞的理由,就答应了下来。
刘国民一心要把六班的同学聚会组织起来,他很在意庄欢龙对同学的走访,获悉到薛吉东的手机号码后,马上发给了他,庄欢龙就打电话跟薛吉东相约。
在城区的一幢装饰颇为气魄的商品房里,薛吉东迎接了庄欢龙,泡上茶后感慨地说:“欢龙啊!没想到学校一别44年,转眼我们都老了,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们从头再来会有更大的成就。”
庄欢龙理解薛吉东所言,人生无非临老了才悟彻一切,便笑笑说:“可惜人生只有一次,而且很短暂。”
“是啊!许多经历的事,当初琢磨不透,等豁然开朗了,机遇也就失去了,我这一生,好多机遇都没有把握好。”薛吉东叹息地说。
庄欢龙笑笑说:“你从事业编制退休下来,在六班的同学中算是很优秀了,怎么还不满足?”
“话不是这么说的,如果凭资历正常的升迁,我一定是公务员编制,唉!这说到底是人心险恶哪!”薛吉东觉得自己的人生很不如意。
因难得见面,庄欢龙也不好意思去评点他的心态不平衡,便问:“这么说,你的人生一路走来有点坎坷?”
薛吉东就打开了话匣子:“出生在有问题的家庭,是我人生的第一坎。凭我爷爷的才识,论资排辈也能当上县长。结果,还没参加竞选,蒋家皇朝被推翻了,爷爷自然就没有好果子吃,算是没罪大恶极,可也判刑15年,你说我倒霉不倒霉?人还没出生,命运就给我摆了一道坎。”
庄欢龙不这么理解:“人的出生是没法选择的,但你也应该庆幸,你的聪明才智是遗传了你爷爷的基因。”
薛吉东来劲了:“这倒也是,在我小的时候,村上的老人们都评价说,我脑子反应快,像我爷爷。”
庄欢龙有点迷惑:“你像你爷爷,那读书成绩肯定很好,不过按照你的家庭历史,你读高中是很难通过的。我村上的一个同学,读书成绩比我好,可他爷爷是乡党部官员,结果读高中就没有通过。”
薛吉东又打开了话匣子:“这事说来话长,还很耐人寻味。爷爷虽然病死在监狱里,但我家作为反动家属,大队的那个主任就小题大做,把我奶奶和我父母作为重点批判对象,奶奶经不起折腾,病倒后就撒手人寰。没有人性的主任就折磨我父母,父亲是干最苦最累的活,母亲被惩罚清洗马桶,而且必须在出工前完成。”
“可叹我父亲,私塾读了好多年,在大队里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人,无奈是命运不济,只得受苦受累,别人不愿干的活,队长就逼着我父亲去完成,逢年过节只要有活做,就不让他休息。”
父母遭人歧视,他们兄妹四个也经常受人欺负,薛吉东最小,经常委屈地哭鼻子,父亲很有骨气,就劝导他,“不要心里想着委屈,把心思用在读书上,人家都说你像爷爷,你要跟爷爷一样的聪明,你读书成绩好了,就设法去帮成绩差的同学,他们对你有了好感,就不会再欺负你了。”
父亲的话让薛吉东开了窍,于是就用功读书,并主动去帮助既调皮又成绩差的同学,他们对他有了好感,就帮指责欺负他的同学。”
“你打小脑子就活络,真的遗传了你爷爷的基因,”庄欢龙赞赏后又问:“但你总不会脑子活络到能说服大队,让他们通过你读高中的政审吧?”
薛吉东故弄玄虚地说:“我还没把关键的耐人寻味的事没说出来嘛!如果我父亲不是意外地捉了那个主任的奸,我也无缘跟你成为高中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