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尼看着林晚的表情由敌视转为释然,因欣慰地笑了,乃说道:“看来林公子悟了。”
林晚收剑,拱手道:“师太神通广大,晚佩服。然师太突兀而来,有何教我?”
女尼道:“阿弥陀佛。既来之,则安之,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林公子,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林晚道:“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梦里真真语真幻。心之所向,吾九死而犹未悔。”
女尼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公子莫不知人力有时穷?”
林晚道:“向来痴,从此醉。纵千夫所指,虽千万人吾往矣。”
女尼摇头道:“痴儿,一意孤行,落个白茫茫一片真干净,汝逆天而行邪?劫数,劫数!”
林晚大义凛然说道:“万人下泪,何处神州?确系劫数,然此为五千年泱泱神州之劫数,非所谓十二个冒名顶替之所谓金钗之劫数。神州陆沉,白骨如山,大厦将倾,衣冠不存,师太莫不是觉水太凉、头皮痒?”
长剑乱舞,劲气狂溢,草木震动,风起云涌,凛乎而不可久留,如天神下凡。
“若觉水太凉,晚不介意给水加热,供师太稳下;若觉头皮痒,晚最喜助人,不介意帮师太剃头!不过……看师太的发型,似乎早已剃好?”
女尼痛心疾首,俄顷泪如雨下,乃说道:“贫尼大限已到,公子好自为之!”
说完于倏忽间退去。
风骤起,蟠香寺头云乱。
少时,薛蝌喘着气跑来了,见林晚呆立于殿前,好奇地问:“晚哥儿,你发什么呆?”
林晚憧然有悟,转身笑道:“我想起了开心的事情。”
薛蝌愣道:“什么开心的事情?”
“我、我老婆生孩……”话说了半截,忙哂笑着摇头,“呃,没什么,走吧!”
薛蝌道:“姑娘们正在内室和一个出尘的女修士品茶,听说有兄长同行,亦有邀请。”
林晚道:“那就去坐坐吧。”
此时,宝琴、黛玉正在妙玉修行之室品茶,另一个金钗邢岫烟也在。
简单介绍一番,妙玉怎没听过金陵薛氏和姑苏林氏,便知两人出身高贵,又见言谈举止不俗,于是提高了接待规格,郑重煮茶。
林晚和薛蝌来时,见在场者皆为十来岁的少女,垂头拱了拱手,寻最左侧的蒲团坐了,不发一言;妙玉微微颔首,对两人的低调表示满意。
她常以茶识人,以此来辨别是否值得相交,于是等黛玉和宝琴品过香茗后,便问道:“两位妹妹可喝出是什么茶水?”
宝琴道:“香气悠长,汤色翠绿,滋味醇厚,茶味干鲜,当是御碗佳茗六安茶,从其形色来看,应是极品雀舌。”
“不错,正是雀舌!”妙玉颇为赞赏地点点头,随即又问,“你可能喝出是什么水?”
沏茶素有十分茶七分水之说,沏茶时茶性必发于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亦十分,十分之茶遇八分水则八分。
文人雅士认为,沏茶之水,用山水为上,江水次之,井水为下。
故而他们素来追捧如趵突泉、惠山泉等有名泉水,但山泉不可常得,江水不可长饮,又嫌井水俗气,转而追求如雨水、雪水、霜、露等无根水。
宝琴试探着回道:“可是雨水?”
妙玉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忙问她:“你可否尝出是这哪年的雨水?”
“不能。”宝琴说完,忽觉很不好意思,小脸儿刷地红了。
妙玉奇道:“那你是如何品出的?”
宝琴道:“妙玉师傅的茶水,和我平常所沏之茶微有差别,所以我猜测不是寻常之水,而不寻常之水,无非是那么几样而已。”
黛玉因身体的原因喝茶不多,又不常出门,因此不知道江南文人雅士饮茶的追求,此刻听两人的对话,一觉受益匪浅,二觉妙玉用雨水沏茶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