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公公这次倒也不生气，反倒是缓和了语气道：“你知道当初为什么严阁老推荐你来当这个苏州知府吗？”
“苏州知府是个肥缺，朝廷里大把的人都在盯着，可严阁老推荐了你。他说你行事果断、为人机敏，是这苏州知府的不二人选。严阁老一心为公荐了你，你怎么到了这苏州府还要拆他的台呢？”
“拆台？下官这话就不懂了，我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但求一个公正，如何成拆台了。”胡海臣愤愤道。
“胡大人，做人做官要从大局去考虑！朝廷实行改稻为桑一策本就是严阁老力主一事，朝廷至今还差着西洋五十万匹丝绸没有交货。你查丝绸就是查改稻为桑，你查改稻为桑就是查严阁老，你查严阁老就是查朝廷，查朝廷就是……”黄公公没能再说下去。
“大局？我倒要问一句黄公公了，你说的这些都是大局，那苏州府的几十万百姓怎么办？他们卖了田没了土地过得了今年，过得了明年吗？朝堂是大局，苏州府的几十万百姓也是大局，这个大局我看要比乌纱帽更大吧。”胡海臣言辞激烈，情绪激动不已。
黄公公轻摇了摇头，再道：“胡大人，你看到的可只是一个苏州府！为什么朝廷要改稻为桑，为什么要提前收缴江浙的盐税？辽东匪患要银子，东南剿倭要银子，黄河大灾也要银子，国库早就亏空了，这些银子谁能替圣上筹回来，只有严阁老能筹回来这些银子。甭管税银是四百万还是两百万，有总比没得好，换了其他人怕是一两银子都筹不到。眼下大明朝处处动荡、处处都要银子，朝局再不安定，那可就真的乱了。你这个时候在丝绸和盐税两件事上做文章那就是和朝廷为敌，和朝廷为敌是什么下场？杨言庭的死就说明了一切。”
胡海臣仍旧不满道：“那按照黄公公说的，我苏州府的几十万百姓就活该没了田地？活该在明年饿死，黄公公的大局是从朝堂着手，从为官之道出发。在下没有什么大局，我做的是一个苏州知府那就得管着这几十万黎民百姓的生死。同理，我收的是四百万两的盐税，你要是愣让下官说是两百万两，下官做不到。”
“说白了，公公做的是当今皇上的官，而在下做的是大明朝的官。下官也不是谁的门生，也不懂得什么为官之道，可下官只明白一个道理，有冤就要申，有贪就要拿，公公的大局留给下一任苏州知府吧！”
黄公公平静着语气道：“胡海臣，你是要跟朝廷对着干了！你想当这个替死鬼我不拦你，可你要是敢谤君辱臣，杨言庭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胡海臣脸色骤变为之一怒，冷哼一声，不带片刻留恋的就出了这府衙。
黄公公自语道：“官是个好官，不开窍可就只能做一个死官了！”
令狐少瑜站出来道：“厂公的意思是？”
“押回京城，下到诏狱，听候发落！”黄公公满脸的怒气。
暮色降临，令狐少瑜、董良、赵雍三人远远地看着胡海臣的府邸，过了半晌周围安静的让人内心不安。
赵雍小声道：“大哥，你说臬司衙门的人怎么还不到，这里边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令狐少瑜眼神逐渐的冷峻起来，轻道：“谁知道呢，这苏州府的事太过庞杂。”
“你我兄弟都是锦衣卫的人，我想即便没有臬司衙门的人，他胡海臣区区一个知府也不敢轻举妄动。难不成他真的敢和朝廷作对？”董良又道。
“你知道什么？我打听过了，这位知府大人可不是一般人。曾经一人带着三百乡勇击败过五百流寇，他府上还养着不少高手，据说这些高手都是要送往东南剿倭的。”赵雍吸了一口凉气道。
令狐少瑜点了点头，“不错，我和这位知府大人交过手，他的武功不低。这地方上的事情我们少参与，还是等着臬司衙门的人来了再说。”
三人又等了约摸半个时辰，慢慢地远方火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