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走廊深处走,机械声和脚步声就越大。
这些声音以人类看来只不过是窸窣的声响,但阿基兰和尤里都拥有比常人更好的听力,因此很快就锁定了声音的来源。
“等下再跟我讲你出生后的事情。”
阿基兰在前面走着,又不自觉地蹦来跳去,似乎心情很好。两人循着声音走上三楼,声音的来源突然分散开来,看来发出声音的东西不止一个。
阿基兰收起晶簇,周围顿时变为一片黑暗。他静静聆听其中一个声音,只听得那声音隔着好几道墙在往这边靠近,突然一个转弯,走廊的尽头随即射来一束光,一个人打着手电筒出现在尽头的转角。
手电筒的光照在阿基兰身上。那人全身被漆黑包裹,身上覆盖着机械铠甲,看不到脸。阿基兰看着对方,笑着挥挥手,随即张开两只赤红的巨爪,朝对方扑去。
枪声响起,阿基兰的身躯如闪电般和子弹擦肩而过,伴随着一道绯红色的闪光,巨爪的爪尖将对方漆黑的身躯撕成两段。那人的上半身离开下身腾空而起,重重摔在地上,发出回荡在整个建筑内的金属重击声。
“哎呦……”
阿基兰看着刚刚被他砍成两半的身躯,断口不仅没有流血,还露出一大堆损坏的线路,此刻呲呲往外冒着火花。
“……机器人?居然这么奢侈?”
走廊的声音变得十分急促,似乎是在往这里靠近。机器人的同伴听到了枪声,已经有所戒备。
“尤里,你先找个地方躲躲,我等下想玩一个……”
阿基兰正说着,突然感到手指一阵刺痛。他看向自己的手指,发现自己化为魔爪的右手手指,被子弹划破了,正不断往外散逸红色与黑色的颗粒状物质。他举起手,静静地看着手指的伤口,似乎眼前的手指已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尤里走到一旁:“你受伤了。”
“我受伤了……”伤口试图愈合,但速度十分缓慢。轻微但持续的痛楚从手指一路涌上他的内心——如果阿基兰拥有被称作“心”的东西的话。他死死盯着伤口,突然笑出声来。
“我受伤了。我的手居然受伤了。”
阿基兰的五官不自然地扭曲起来,形成一副比魔鬼还丑陋的面孔,但那面孔突然又瞬间消失,变成一个小男孩天真的微笑,眼角似乎还夹着几滴泪水。
他从没想过,自己的爪子,能够瞬间斩断人类躯体、削铁如泥的爪子,竟然会被子弹给划破。在此之前,除了阿撒兹勒的镰刀,他从未见过有什么东西能够弄伤他的爪子。
他冲到机器人旁边,捡起对方的枪,取出弹匣,查看里面的子弹。果不其然,其中的子弹和他平时见人类用过的不太一样。阿基兰又笑起来,笑容越发疯狂,他大笑着,全然不顾周围的一切,哪怕敌人已经从L字形走廊的两端跑来,将手电筒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
走廊两头堵住阿基兰的士兵,既有机器人,也有全副武装的人类。机器人的身形和人类相仿,身上披着厚重的黑色铠甲,手持枪械,头部则由多个摄像头组成;人类士兵也身穿一袭黑衣,远远看去很难将人类和机器人的身影区分开。
人类士兵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一个放声大笑的小男孩,以及身旁表情紧绷的老人。在两人脚边,是被砍成两半的机器人,切口还在往外冒着火花。
“你们是谁?”为首的人类士兵举枪大喊。两边的人类和机器人士兵似乎都听他号令,齐刷刷将枪口对准阿基兰。
阿基兰还在笑着,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笑。人类士兵首领的话语似乎根本没传进他的耳朵里,似乎整个世界,从来就只有他一人。
笑着笑着,阿基兰又突然哽咽几下,带着哭腔自言自语道:
“活着……真好。”
所有人,包括尤里,都难以置信的眼光打量着这个似乎精神错乱的小男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