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用黄豆敲扁挤压成的豆片在这个地区十分流行,每年春天打完豆子,都会留下一部分专门敲豆片,煮汤或者熬稀饭的时候煮一把,口感十分奇特。
盛唐觉得不好意思:“阿姨,要不我来吧,不能让你一个人做这么多。”
崔俊兰刚要说什么,忽然听见院门被人推开了,隔着门上挂的帘子,看见进来了一个男人。她家都是女人,除了盛唐极少来男人,这会是谁呢?
赵悦撩开帘子:“吴发叔?你咋来了?”
吴发其实是团水镇人,不过附近几个村子只有团水镇有邮局,他就是唯一的邮递员,每隔十天往附近的几个村子送一回信,所以大家都认识他。
岭南村里盛爷爷的信件最多,所以他也认识盛唐,由盛唐又认识了赵悦一家人。
“发叔,怎么送信送到我家来了?有我家的信?”赵悦给他倒了一杯水。
据她所知,崔俊兰没什么要好的亲戚,就两个姐姐一个弟弟和爹妈,都在附近的村里,有事完全可以带个话或者亲自来,用不着写信这么拐弯抹角的方法。
吴发喝了一口水,和炕上的崔俊兰对视了一眼,算是打过招呼了。一边翻自己的包一边笑:“不是你家的,盛唐的,我一猜他就在你家,都没上他家去,直奔你家来了,可不逮个正着?”
他开着玩笑,从包里的一堆信件里翻出来找去,一边轻轻念着那些信件的名字。
“盛唐……盛唐……哎,在这!”吴发把一封信抽出来,又仔细核对了一遍上面的名字,才递给盛唐:“盛远,不是你爸吗?咋最近老给你写信,我记得这都一个月里第三封了。”
盛唐接过信看也没看,往兜里一揣,揉成了一团:“他挂念我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所以总写信回来问问,没啥大不了的。”
自从那次寄东西表达过想要接盛唐去市里的消息却没得到盛唐的回信以后,盛远就像是突然打开了关心儿子的任督二脉,一个月连着好几封信来催,盛唐已经看都懒得看了。
吴发也是会察言观色的,也听说过一些盛唐家的事情,自然知道他和他父亲的关系紧张。于是也没继续追问,插科打诨的喝完了一杯水就准备起身去下一家。
他起身告辞:“那我走了,你们村还有一家没去。”
赵悦眼尖,看见了他衣服后背上破了个不规则的洞,有半个巴掌大小,有些蹩脚的针线痕迹,但是技术不过关,现在线又崩开了。
“发叔,你这背上这么大个洞,婶子怎么不给你缝缝?”
已经日近秋末,早晚温差还是挺大的,后背漏这么大个洞,肯定嗖嗖地灌风。
吴发拧着脑袋看了一眼后背的洞,又伸着手摸了两下,摸着脑袋笑了:“原来是这个开了,我就说我今天后背怎么老凉飕飕的,没事,晚上回去我再补两下就成。”
“你这技术也太差了,婶子怎么不给你补?”吴发都四十来岁了,总不会还没老婆吧?
吴发咧着嘴笑:“人家嫌我穷,还有个躺床上的老娘,不过了。这又不是啥大事,我自己缝两针就行。”
屋里陷入一瞬间的沉默,赵悦没想到,这个人每次见面都笑呵呵好像不知道烦恼是什么的男人竟然过着这样的生活。
吴发看他们都目瞪口呆的,自己先觉得好笑起来:“你们这是干啥?搞得我好像中年丧妻似的。我有个常年卧病的老娘,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是媳妇呢?人家凭啥跟你受这苦?”
“走了挺好的,起码能有一个享福不是?总比三个人都跟这儿耗着,都是我没本事,不能怪人家。”吴发倒想的很开。
沉默了一阵,崔俊兰实在觉得他可怜,从炕上爬起来,在炕头的柜子里找到针线:“吴哥,我给你缝两针吧,保准比你自己缝得牢,肯定不开线。”
吴发有点不好意思:“这……这不用了吧,我回去让我老娘缝两针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