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程州后的第一个夜晚,含芳在窗边望着天上月色如洗,还牵挂着京城的事。卢雁逸走到她身后:“这么美的星光,还有什么不快?”
见她没回话,卢雁逸也不再言语。和她并肩而立,过了片刻,将一张纸条放在窗台上:“看看就知道了。”
含芳拿起纸条扫了一眼:“皇上已经驾崩?”
她心头一颤,快速地继续看下去,待到那几行字读完,终于轻轻嘘出一口气。
“如何?这下放心了吧?”
含芳倚靠在他的身上,那炙热的气息,仿佛能给予人无限的力量:“大事已毕。”
“这次含光又立了大功。先皇驾崩的当天夜里,朱炎在内宫弹压,宫门处忽然有内监作乱,幸亏含光发现了,当即将为首的斩杀,没出大事。若是不及时赶到,只怕煽动起宫里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含芳听着,只觉得心有余悸:“竟然有这样的事?这些内监是掀不起这样的风浪的,定是有人想和他们里应外合!”
“你说的不错。”卢雁逸点点头:“后来得了口供,他们就是苏家原来伏在宫里的人,也被四皇子重金收买了,可是不知道外面发生
了什么,还按照原来的约定,想迎接四皇子进宫。”
“说到底,这次的功劳是你的,”含芳柔情似水:“若不是你将四皇子的谋逆扑杀了,就算含光如何英勇,也抵不住里外的夹击。看纸条上写的虽然寥寥几字,不过我也能想见,南苑一斗,该是如何惨烈。”
听见这话,卢雁逸的脸色十分阴郁:“我手下四百多人,只有六个人存下了性命,还都带着中毒残疾之身。四皇子毕竟经营多年,就算苏家倒了,没想到残余之力也还不浅。比如当初清查数次,宫门作乱的这些内监,也没能找出来。一到南苑,四皇子知道事情败露,调集了全部力量,试图拼死一搏,足足斗了一夜,才算将叛贼剿灭。但也两败俱伤,没有几个人逃得出命。”
“四皇子饮药自尽,也算是罪有应得。”含芳为这些武士惋惜:“若非新君之争,又如何会搭上许多人的命?富贵荣华,无不是白骨筑成。”
“这四百余人,是我训练最久的一支队伍,如今已经覆灭,我也得想个脱身之策了。”卢雁逸忽然道。
“你说什么?”含芳有些糊涂。
卢雁逸看着她的
眼睛:“若不帮太子登基,时局动荡,遭殃的,必是天下百姓。为此,就算将我所有的力量都献出来,我也在所不惜。可现在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底细全部暴露在新君面前,知道我还有这么高深的一群武士,就算从前有多少信任,也将化为乌有。表面虽不露出,内心终究是猜忌。若不及时想法脱身,只怕大祸将至。”
含芳听着,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从来未有过的强烈恐惧,袭上了心头:“我却没想到这个。太子看去敦厚……”
“一个人若是做了皇帝,就会彻底被改变。”卢雁逸冷笑了一声:“而且我是了解太子的,内心多猜忌,并不完全是表面看到的那样。所有的敦厚大度,都是经过宫廷多年的浸染,才练就了如今的储君。”
“那你可想出什么办法来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走?”含芳有些摸不着头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往哪里走?”
卢雁逸唇角漾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日后你就知道了。”
在程州的几日,两人可谓度过了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段时光。此处虽然偏僻,但风光秀
丽,十分清幽。断山尤其壮观。山上的奇花异草,药料植物,更是多不胜收。含芳每每来到山上,就极为高兴:“从前我只是听说过断山,没想到居然这么美。早点来就好了!”
卢雁逸将一棵药草放到筐子里:“现在来也不晚,你若是喜欢,以后我陪你常常过来。”
“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