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习武不像算术,买个算盘就可以了,我听说武学院不仅学制更长……平日用的铁剑、练习用的甲胄也得经常换新的……我怕这些年攒的积蓄不够子崇的花销。”
凌子崇愣住了,他没想过父亲当初劝阻他习武还有这么一层缘由。想到父亲在深夜油灯下的背影,想到他直到过世也没看见自己学成归来,凌子崇的心忽然痛了起来,仿佛所有的愧疚感凝聚成了一只没有形体的怪物,啃噬他的心脏。
家主猛地拍了一下凌父的背,哈哈笑道:“我当什么事呢?你早跟我说是钱的事不就完了?子崇的学费我包了!谁让他叫我大伯的时候叫的那么甜呢!”
“这怎么能行呢?我蒙受老家主的恩泽已是终身难以报答,怎么能让子崇也……”
家主打断凌父的话,神情重新认真起来:“你知道当初为何我把自己的孩子留在身边,却劝你把子崇送去南国吗?”
“不知道,但我相信家主您是对的,您打小读的书就比我多,想的自然会比我远。”
家主幽幽地叹气:“我让你把子崇送去南国留洋就是因为你总是这副样子。我们小的时候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兄弟,比亲兄弟还亲,但长大后一切都变了,哪怕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还是把自己当作了下人,把我当作了老爷。假如子崇也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你难道想他和我的孩子也变成我们现在这样生疏的关系吗?”
凌父下意识地否认:“这怎么会呢?子崇平日与子阔、紫霖都以兄弟姐妹相称,怎么会——”
家主打断道:“小的时候,你也是叫我大哥,而不是家主。”
凌父低下了头,久久不语。
家主道:“南国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依附于铁荆的小国家了。你想让子崇与子阔紫霖做一辈子的兄弟姐妹,就必须让他去南国,有了真才实学,他的脊梁才能真正撑起来。
我记得子崇今年已经十六了吧,再过两年就得参加太学的大考了。如果他想习武,今年夏天过后就要去参加武科生的集训了。听说集训和未来的太学都要比现在公学的学业忙碌得多,去跟他认真谈谈吧,这一次他回南国之后,恐怕就很难有机会回河洲看我们了。”
凌子崇默然退出了书房,他不知道父亲最后同意他考武学院的原因原来是这样。但他没有时间再流连于回忆之中了,他必须要弄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难道楚大人修炼的邪术是把人送回过去?这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可转念一想,既然世上有操纵死人的邪术,有跨越时空的邪术也不无可能。
凌府还是与他记忆中的一样热闹,忙碌的仆人在廊道间来回穿梭,一会是往厨房运送食材的杂役,一会是外出帮家主夫人采购新款胭脂的丫鬟,他们急匆匆地从凌子崇无形的躯体中穿过,没有注意到一丝异样。
走到后花园后,忙得不可开交的仆人都消失了。这里平日是家主与夫人饭后散心的地方,所以除了对花园进行必要的打理外,仆人都会有意地避开花园,保持此地清幽的氛围。
凌子崇绕过布满青苔的假山,看见斑驳的古墙下蹲着一个抱头痛哭的少年,他旁边站着另外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
少女扯了扯站立少年的衣角,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担忧的神色:“大哥,你劝劝二哥嘛,他都哭了快一炷香的功夫了。”
大哥苦恼地抓抓头发,最后实在想不出法子了,只能双手叉腰,大声喝道:“哭什么哭!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不是还说去南国学剑吗?若是以后学剑被老师打疼了,也要像今天一样哭么?”
大哥本是想使一计激将法,怎料地上的少年哭的更大声了,“我爹都不许我学剑了,哭又怎么样!”
少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凌子崇却笑了,那个大哥是家主的长子,凌子阔。少女是家主的女儿,凌紫霖。而这蹲在地上的爱哭包,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