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魂丢了七魄,好把你逼入穷巷,再让你如实招来罢了。
沈鹤: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听得到这件事。
不过,在整件事中,沈鹤要追寻的从来就不是斋藤纯一郎口中关于斋藤禾彦的真相。
一个缺席了孩子太多时光的父亲,又能知道什么真相呢。
他缓和了几分神色,又道:“事实发生了,就会有被人知道的一天,无论你如何涂抹他曾经来到这个世界的痕迹,他都确切地存在过。”
斋藤纯一郎抬起一只手扶着额头,原本高大的身形如今弓起身子,缩在墙角里,痛苦不堪。
“禾彦这个孩子……从来就没有让人省心过……他母亲为了生下他,吃尽了苦头,落了一身的病,他也不知道体恤母亲的辛苦,不是在学校里惹事,就是打扮得奇奇怪怪地来吓唬他母亲……我工作那样忙碌,无暇顾及他们母子,他可以怨我,可留美子又做错了什么……他一日也不愿意放过她……”
听了他的话,沈鹤眉头蹙了蹙,“原来是这样。”
他现在才是醍醐灌顶,彻底地明白了。
原以为,主卧里摆放着斋藤禾彦喜欢的床和衣服,是斋藤纯一郎为了怀念儿子。但从他的这番言论,对这个儿子,还有着不少的怨气,那必然不会是他了。那么,就只能是出自那个拳拳爱子之心的女人,禾彦的妈妈,斋藤留美子了。
“斋藤先生,或许您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商人,一位了不起的教育家,但是作为父亲,您真的非常失败。”
沈鹤将日记本再次拿出来,翻到日记的开头几页。
上面稚嫩的文字清晰明确地写下了斋藤禾彦对于这位父亲的看法。
“今天我就要满五岁了,妈妈一大早就要带我去游乐园玩,虽然爸爸因为忙工作,不能来陪我,但是妈妈说过,爸爸努力工作的原因是为了我和她,所以今年的生日愿望,我希望,爸爸一定要身体健康,开开心心的。”
“今天爸爸回家了,还陪我玩了好久,我第一次骑在爸爸的肩膀上看夕阳,真的好漂亮,爸爸长得好高,骑在他的肩膀上,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勇敢的骑士,什么都不会害怕。我要喝好多牛奶,以后长得和爸爸一样高。”
“爸爸今天打电话回来了,可是我没有接到电话,妈妈说爸爸有问起我最近的身体健康。爸爸,你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妈妈的,所以爸爸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呀。”
“爸爸今天对我发脾气了,因为妈妈被叫到学校去,回来之后就病倒了……本来我很难过的,妈妈生病不是我想要的,爸爸骂我更让我觉得悲伤,可是妈妈说,爸爸生我的气是因为爱我,那么……我就不能生爸爸的气,以后要更加努力地做一个好孩子。”
……
沈鹤富有磁性的嗓音,念着那童真的语言,竟然莫名给人一种哀伤,听得苏木几欲落泪。
而斋藤纯一郎也早就呆愣在了一边。
“禾彦已经去世八年了,这本日记被翻阅的纸张都薄了,可好像您这位父亲,从来都没有认真读过一句。”
如此这般,是谁在翻阅这本日记,已经显而易见了。
苏木追问:“沈鹤!禾彦的妈妈难道还留在斋藤家没有离开?那她在哪里呢?”
沈鹤边往门外走,边说道:“我一直觉得这幢房子有些奇怪,从外面看,入母屋造的高度似乎有四米,一楼也有三四米之高,可当我走进一楼茶室时,层高约莫只有两米六,而二楼似乎也差不多,那么凭空消失的这近两米的高度,去了哪里呢?”
沈鹤站在走廊上,突然听到了在白日里响起的“咚咚”声,他笑道:“看来,那位离婚多年的留美子太太,应该就住在这个两米的夹层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