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跪着奉茶的机会都没有。
而这太守府真正的女主人,他那名义上的母亲,只要一日不改姓就要孝敬一日的符氏主母,如今,居高临下,高高在上,看他的眼神,如看一滩污泥。
想起春姨娘的交代,想起春姨娘的死因,想起自己往后的谋算……
符笙忍住心头的酸胀和悲哀。
要想有朝一日,站在那台阶之上,凭借符家的势力,在扬州、在大安朝站稳脚跟,成为这符氏的主人,给枉死的母亲一个诰命。
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有忍。
符笙回头望了一眼。
那驾送他来扬州城的马车,车帘紧闭,半丝风声不泄。
这位皇城来的郡主娘娘,碍于情面,或许会出手助他一次两次。
但他年纪虽浅,却早已洞晓人心人性。
情分都是有度的,用一次少一次,这位郡主心有城府,身份神秘,也许将来能帮更大的忙呢,何至于用到现在?
现在……
他还可以忍。
符笙小小的身体,终于再次站起来,立在雨中,对那韩氏拱手作礼。
声音轻不可闻。
“母亲。”
韩氏面色大变。
身形险些没稳住,往后踉跄几步,扶着丫鬟的手,才堪堪从那震惊之中缓过来。
手,死死掐着丫鬟的胳膊,恨不得掐出两条血印。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她身旁被掐的大丫鬟,疼的受不住,也挺身出来,横眉怒视符笙,“你这小子没爹生没娘养吗?张口闭口胡说些什么!我们夫人岂是你能攀扯的?!”
“整个扬州城你去打听打听,谁不知我们符太守品行端正爱妻如命?府内府外只我们夫人一位正头娘子,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我们那嫁进宫里的顶顶贵重的小姐,更是府里唯一的子嗣!”
“还叫母亲?谁认得你是个什么玩意!若再胡说,信不信——”
“打死!”
刚才还温婉可人的韩氏,在符笙叫出母亲这个称呼后,面色发黑,额上青筋毕露。
手指发颤,恶狠狠地指着符笙,“此子定然精神有疾,才敢如此胡言乱语,今日攀扯我符氏,明日岂不是要自称皇亲国戚了?!与其纵他如此发癫,不如早点替他了断!下辈子——投个好胎!”
最后四个字,她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她和自家夫君自幼相识,又相濡以沫多年,自然记得他幼年的模样。
眼前这称呼她为母亲的少年,和她那好夫君……幼年时的相貌一模一样!
她只有吟霜……一个女儿。
哪里来的儿子!
生得这般像,又穿着丧服找上符家,不是过来寻亲认亲又是如何!
被背叛的痛楚,暂时还没办法淹没她的理智。
好在老天有眼,让她先碰上了这野种。
管他那么多,先打死了事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