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上挥墨落字。
她写的是女子多用的绢花小楷,但她笔笔中锋瘦劲婉通,竟有恣意纵横之势。
温云谦蹙眉看着,总觉得这字迹看着也有些眼熟。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时刻年。”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
少女身段妙玲珑,裸露在外的一小段手腕莹白如玉,红裙、白纸、黑墨,浓墨重彩的揉成眼前的一副绝色画卷。
众人亲眼见证了一首首神作的诞生,所受的震撼远非方才听庄文生念诵诗作可比。
阮玉笔走如龙蛇,没有丝毫的停顿。
她每写出一首诗词,孟清霜的脸便白上一分。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难道她真的也从现代穿越而来?
阮玉当然不是,这些诗都是前世孟清霜“所作”。
前世孟清霜被誉为昭国第一才女,甚至一度被文人奉为神袛。
她自免不了羡慕嫉妒但又无可奈和,因为就连她也不能不为孟清霜的才学所叹服,那些诗是她一辈子就写不出的。
温珩最先察觉到不对,他不相信这些诗会是同一人所为。
纵然人这一生会有不同的感悟,但绝不可能在平顺无波时心性发生如此频繁的转变。
他虽有猜测却没有证据,直到后来在陈国发现了一本诗集,孟清霜的诗全部记录在册,但那本诗集却早在几十年前便已经存在了。
只可惜那时昭国正是内忧外患之际,战乱频生,没人分出精力去追究她的骗局。
但这一世她的时间和精力可多得很,孟清霜想借东风扶摇而上,她偏要将她拉下来!
阮玉一直写到手酸才堪堪停笔,转身却看庄文生正目光炙热的看着她,脸色似乎都亮了好几个度。
见庄文生一副恨不得她能写到天荒地老的模样,阮玉连忙落下笔,开口道:“庄大儒,小女暂时就记得这些了。”
庄文生脸上的光瞬间淡了暗了,像泄了气的球一下子萎靡起来,阮玉只好道:“日后小女若再想起什么定会再给您过目。”
庄文生闻此心情才好了些,撸着胡子询问道:“阮小姐,这些诗作你是从何得知的?”
言外之意便是他已信了阮玉的说法。
“小女小时候曾有幸看过一本诗集,好像是先父在外打仗时偶然得到的,不过那本诗集早就不在府中了,小女也不知下落。
此番恰逢琼林盛宴,小女觉得不应让佳作蒙尘,便想借此机会让这些诗作得见天日,却不料反是闹出了这么多误会。”
阮玉随口扯了一个谎,他父亲已过世多年这种事早已无从对证。
听到这些诗作非昭国所有,庄文生心中遗憾不已。
她扫了一眼脸色冷白的孟清霜,将话题重新拉上正轨,“庄大儒,您有没有觉得有几首诗作与孟小姐手中的诗作看起来行文习惯很像?”
庄文生连连点头,“的确如此。”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文风格,哪怕同为豪放派的诗人,他们的诗作也各有特点。
庄文生各挑出几首诗来,开口道:“这几首便很像一人所作,还有这两首简直前后呼应,似在同一个地方所作……”
庄文生认真的研究分析着,结果与前世温珩所得相差不大。
阮玉勾了勾唇角,好整以暇的看向孟清霜,含笑温声道:“孟小姐,现在轮到你来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