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元刑狱司审讯犯人向来有高招,不出半月便审出了青辽县官商勾结的细则,向颜虚白呈上一份名单,其中一人吸引了颜虚白的注意。
长乐殿偏殿内,顾齐修右臂撑着桌面,侧身低头合着眼,接连几日夜不能寐让他脸色暗淡,九幽山事发后西部来的奏文每日都是以前的两倍,没人料想到这场毫无风声的变故,出了事才大梦初醒纷纷为自己开脱,顾齐修便整日整夜在这一方偏殿里批奏文,一步也未离开过。
“陛下,这是入狱者供述的名单,涉及到青辽县府当差数人,其中一人是军务部首职雍景和,雍姓非中原姓氏,源于西部落上溯三代有名的贵族‘昭’姓,当年在立新主时族内两分,支持政变夺权的的族人改姓雍,自立门户,后来政变失败被新主灭门,只未满八岁的幼儿幸免于难。直至十多年前陛下平定西三部,昭姓门楣没落,族亲四散已无处可。雍姓一脉却在西部三代抢地夺权的混战中存活下来,归少昊族。这个雍景和在西三部战争时携妻儿在青辽边界卖粮食,给兵营提供了不少帮助,战后就随收兵的行伍进入青辽,居所距栾江山三里地,山是荒山,但是雨季后有山珍和药用价值很高的草药,雍景和一家做卖药草的生意,也耕地卖粮,七年前雍景和参加科考,好险上榜做了个九品官,后三年一濯选,两度提拔至青辽县军务部首职。”
默了片刻,顾齐修缓缓睁开眼,“栾江山?”
颜虚白说了一大串,想向陛下传达的正是这个,“回陛下,前不久私入境的那批人正是藏身于栾江山,我特地保留了一分名单,当时以为他们是靠走私入境,现在看来官场上也有他们的保护~伞,既是内外勾结,就得好好查查了。”
顾齐修略微点头,舒展了身子,在桌上堆成小坡的奏文中找青辽县军务部上呈的奏文,看起来乱糟糟的几堆,但是都分区域和事情轻重缓急分了类,很快他便找了出来。朝后仰了仰靠着椅背,一首换换展开,一手捻着毛笔中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毛笔尾部金漆的腾龙碰到了椅子扶手,极微弱却清脆悦耳的一声敲击甫一传开,一名密探已经出现在了颜虚白身后。
密探微微俯身算是见过颜相,便向顾齐修下跪行礼,“陛下。”
顾齐修声色微哑,“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青辽县军务长雍景和。”
“把人盯死了,彻查他的人际往来,一旦有转移家眷和财产的动作,直接停职查办。”
“是!”
密探走后,偏殿安静下来,顾齐修看着雍景和的奏文,间或发出一两声冷笑,看完批了几句后单独扔在一边。
“无心客栈,九幽山,司琴坊,青辽县,栾江山——龙元藏了不少隐患啊。纵然审了吗?”
“陛下,司琴坊那群女子嘴很硬,不上刑很难问话,这些天了,那纵然非但半点不认罪,还总阴阳怪气说些冒犯您的话,受她鼓动,那些女子一个个都摆着普,吃了牢饭却很光荣,您不松口,刑狱的弟兄拿她们没辙,只由着她们吃过喝过睡大觉,享受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龙元律法严明规定,除非十恶不赦之罪,非特批不准对妇女用肉刑,而纵然那张嘴怎么也撬不开,颜虚白这话也是在诉苦。
长时间低头看批文让顾齐修腰背僵硬酸疼,仰靠着椅背扭一扭脖子才得以缓解。黑袍衬的人清瘦而凌厉,长期藏于殿内又让他肤色冷白,黑发散在身侧,广袖中露出的一截手腕搭着扶手,悠悠转笔,不似平日在人前那样绷着,淡然一笑,散散漫漫,“行啊,国法再严也是人定的,改动与否也就是一道旨,几句话的事。刑狱司碰了壁,来诉苦,也能理解,往后我们办一案改一套,免去刑狱司很多麻烦,如何?”
颜虚白被挖苦的直后悔自己听了陆谦的好听话。
“臣惶恐。”
“惶恐什么?”
“这么说,定了国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