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东王镇守南境,骁勇善战,若要派兵自然是东王先手。”
顾齐修道,“好,我再问你,龙元最南端为何处?”
颜虚白:“回陛下,南洲县。”
顾齐修:“南洲虽远离京都,但山好水好,人口众多,祸事骤起,县民如何安置?”
颜虚白微愣。
顾齐修是出名的明君,领兵治国能力出众,且野心不高。
继位后前八年,各处征战平乱之后,未对敌寇穷追猛打,永绝后患,而是撤兵回国,安定民众,发展民生。
后五年,在朝堂之上,从未因君臣猜忌错疑错杀,从未主动生乱,仗势欺人,对曾经征服过的小国小族全盘放任,各自相安。
如今提出要战,他先考虑的还是臣民。
颜家三代为相,当朝得此明君,他有幸辅佐在侧,实乃毕生之幸。
一时语塞之后颜虚白眼眶微湿,他堪堪忍住,“回陛下,南洲县民可北上安置,或在国之南境设立屏障,龙元与北离隔海,可海战。”
顾齐修可注意不到颜虚白微妙的感动,丝毫没有放宽语气,紧接道,“海战是我龙元军队短板,颜相可知?”
颜虚白再次语塞。
顾齐修又道:“南洲县倚海狭长分布,四百万民众靠海吃海,要他们丢弃营生家业北上,他们如何生活?南界临海三百海里,要设屏障,工程需要多少人丁,多久完成?南洲县民百年来都和北离有海上贸易往来,全县撤离北离人定能发觉,建立屏障更是昭然若揭,要如何攻其不备,杀他个措手不及?”
朝臣一片静默。
顾齐修起身,垂眸看着颜虚白,“颜相一问三不知就来觐见,是觉得打仗容易?你若愿意身先士卒,做我军表率,我还可考虑派兵。”
他一个文臣,何以担此大任。
颜虚白又惶恐了。
“如此,若无他事,退朝吧。”
顾慕枫面色沉吟,怄了一肚子气,一言不发,待随着一众朝臣从长乐殿退出后,便气势汹汹去找顾齐修了。
顾齐修回龙元宫,叶公公在后面跟着,他走到莲池竹桥上止步,吩咐道:“先退下吧,遇见慕枫不用来报,直接拦下。”
“遵命。”叶公公领命,拱手弓身朝后退,忽然撞到了什么,回头,身后站的赫然是顾慕枫,他一惊,“王爷,您……”
顾慕枫的目光如灼人烈火,死死盯着齐王,叶公公被他吓到了,摊着双手,目光急切的在齐王和东王身上徘徊,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齐修温和道:“叶公公,先退下吧。”
“遵命。”叶公公如释重负,迈着标志性的小碎步跑开。
龙元宫外的竹桥是个巨大的“弓字型”,从龙元宫通往御花园,出去向左是朝堂,向右是众宫殿。
偌大的莲池之上四下无人,空气中飘着清甜淡雅的香味,阳光和煦,照的人很舒服,顾齐修垂眸看着莲池,隐约看到了个光着脚丫在莲池里戏水的小姑娘。
他嘴角上扬,轻轻笑着。
“兄长为何要避战?仅是因为刚才说的那些理由?战争如何能做到不牺牲,就是当年你带兵西征、南下,也是踩着尸体浴着鲜血杀过去的,为平国乱,难免会有牺牲!”
顾齐修侧目看他,面色沉吟,没什么情绪,只问:“安定日子过够了?”
顾慕枫如蓄势待发的小火山,终是被顾齐修毫无危机感的态度点着了,气的跳脚,“他都挑衅到了长乐殿,刀架到你脖子上了!你说那是小打小闹,有这样的小打小闹吗?慕天是在逼你先动手你看不出来?你躲着有用吗,逼不动你他迟早要动手,到时候他杀过来也是先登南洲县,你能保南洲县民一时安定,能保的住一辈子吗?你要把主动权让给慕天,见到血了才愿意还手?”
顾齐修双手背到身后,面对顾慕枫的一通嘶吼仍然不急,“他若是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