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莫说话,让我缓一缓。”
长乐祁阳撑着额头,一副比顾轻尘还要受打击的模样,半天回不过来神。
今日顾轻尘唤长乐祁阳来,因之前衍之同顾轻尘摊牌的事,长乐祁阳看在眼里,多少有几分尴尬,本也不愿意来,还是后来想到自己还是顾轻尘的师父,加上衍之之前让长乐祁阳注意着莫露馅的嘱咐,长乐祁阳才勉勉强强地跑来了顾轻尘的主殿。
岂料刚坐下来,话都还没说上两句,长乐祁阳这边还在琢磨怎么同顾轻尘打交道,就被顾轻尘弄了个当头一棒——顾轻尘将衍之先前同他说自己是女儿身的事旁敲侧击告诉了长乐祁阳。
“好罢。”
长乐祁阳在心底长叹一声,暗叹偏偏遇上了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衍之,搞得自己现在就算想在顾轻尘面前装傻充愣,都得好好思量思量,加上他本就因衍之骗顾轻尘之事先对顾轻尘有了几分同情之意,虽知道衍之现在既然撕破脸皮不再在自己和顾轻尘面前表现出一副在意顾轻尘的模样,但长乐祁阳总归也习惯了先迁就顾轻尘三分和替衍之在顾轻尘面前打掩护,便自暴自弃道:“你打算怎么做?”
顾轻尘郁闷地摇摇头,小脸皱成一团,苦恼得不得了,原先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和对自己冷淡下来的衍之说话,现在却全然不是这个问题了,顾轻尘只觉得自己的认知完全被颠覆,前思后想半天,方迟疑地试探道:“那就之后……嗯之后不能去衍之房中过夜了?”
“……”
长乐祁阳无奈地看着顾轻尘,半晌没说话,顾轻尘也知道自己说的根本不在点上,但他倒宁愿处理如何同心怀鬼胎的内宦和平共处的问题,也不
愿意处理一个“如何同忽然变了性别的兄长相处”这类的问题,只好双手抱着头苦恼道:“我也不知道啊。和衍之同龄的女子,我也只见过秋小娘子一个,但……”
顾轻尘忽然住了嘴,只是长叹一声。
和衍之的相处本来就与寻常君臣主仆不同,就算知道衍之对自己居心不正,但之前已然付出的关心和相处,却无论如何都收不回的。和秋雪琴的相识虽境遇有几分糟糕,但总的也还在自己掌控之中,至少,自己能一眼便看透秋雪琴的心思,但衍之的心思,顾轻尘琢磨了好几年,就算是之前也不敢说看透,又何况是如今呢?
两人之间如隔深渊。
却扰得顾轻尘心乱如麻。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头乱糟糟的。
不论衍之是男还是女,衍之便是衍之,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有的才能知识,也不会因外在的改变和消逝,道理顾轻尘自然是懂的,但总归有几分……不自在。
看着顾轻尘的模样,长乐祁阳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理解地点头叹道:“衍之到底是衍之。”
听见长乐祁阳的感叹,顾轻尘眼前一亮,抱住长乐祁阳,道:“对了,师父之前知道衍之的身份,是如何同衍之相处的?”
“也就……寻常罢。”长乐祁阳仔细回忆了一遍,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隔阂,便轻易地接受了这件事,或许是自己本就在江湖混迹,见过的男男女女也不少,倒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在心底感叹了一声不容易,便被衍之的行动吸引了注意力,自然而然地和衍之便度过了初识身份最尴尬的时期,并没有顾轻尘现在这般的苦恼。
但被顾轻尘失望的眼神盯着,长乐祁阳多少还是有些愧疚,便叹了一口气,道:“你便按寻常相处便是。衍之既然同你说了这件事,自然是有她的深意在的,她可还同你
说了别的?”
听长乐祁阳这么说,顾轻尘被衍之坦陈身份的举动震到天外的理智才慢慢回笼,回忆道:“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们也没说几句话,连寒暄都欠奉。也就是照本宣科地说了让我养伤的事,还有便是再过几日就是二哥生辰,让我好生准备的事,另外么,便是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