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贯忠道:“一般医者,肯定认为她是个活人,但是,我与她交手过,却认为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陆云峣额头沁汗:“愿闻其详。”
许贯忠道:“你可知她为什么唤做‘七指蛊王’吗?”
陆云峣摇了摇头。
许贯忠道:“她很要强,与人斗毒之时,一旦失败,就会除去自己一根手指的一节,而她的第一根断指,就是跟我比试后当着我的面儿折断后剖开皮肉抽出来的。”
陆云峣道:“她的断指之法,非常特殊,骨头砍断,却用竹枝替代,原来的皮肉包在竹枝上,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只要用手去捏,温度比其他的正常手指要低一些。”
许贯忠道:“这些事,你从何得知?”
陆云峣道:“她给我梳发的时候,指尖掠过额头,我感受到的。”
许贯忠笑道:“你这小子,果然心细。这种遮掩断指的方法,却是我传授给她。”
陆云峣感到很惊悚:“你竟然胜过了她,还救治了她,您的毒术···”
许贯忠摇了摇头:“我很自责,因为年轻时争强好胜,白白让一个小姑娘失去了一根指骨。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使出过毒术。但是,她败得心服口服,服用了我给她的解药后,不愿受我恩惠,送给了我一只‘救命蛊’,言说日后若是因为中毒而有生命之虞,救命蛊可以暂时保住一丝生机,权当偿还我在万毒宴中的不杀之恩。”
陆云峣很聪明,说道:“也就是说,她现在的状况,是救命蛊的原因,才没有死去?”
许贯忠道:“苗医的救人之法,与我们中医不同,他们最高深的医术,乃是以毒攻毒,比中原医家用砒霜配伍入药更凶险万分。”
陆云峣道:“我知道,对抗巴彦的剧毒时,隐苗领袖放出毒蛇咬我,用毒蛇的汁液来解毒。”
许贯忠道:“救命蛊其实是一种奇毒之虫,本来她中了唐门剧毒,吊命蛊立刻发作,两种毒物互相冲克,连累活人闭气,但只要辨明毒性,双管齐下,同时解开救命蛊和唐门剧毒,人自然能够复原。可问题在于,救命蛊和唐门剧毒,因为莫名的原因,导致失衡,她现在中的毒,却是救命蛊的毒。”
陆云峣非常吃惊,许贯忠对毒理的精研,竟然不逊色于他的医术,但又感到非常疑惑:“她服用过人参玉蟾丹,按理说救命蛊的毒,应该被压制才对。”
许贯忠道:“顾名思义,救命蛊是为了救命而研发的蛊虫,平时沉眠在人体内,人畜无害;一旦感应到剧毒危及生命,就会苏醒,替宿主护住心脉脑腑。但苗人的蛊术,并非道家一脉,道家医之术的法子,对救命蛊几乎无效,却对另一种被救命蛊缠住的毒有效,所以导致两种毒物冲克失衡,救命蛊的毒素爆发,让她变成这幅模样。”
陆云峣道:“妫君子曾经指点换血之法,难道对救命蛊的毒患没用?”
许贯忠闭上双眼,长长的叹了口气:“妫君子盛名在外,为何如此误人!根据我的研究,人的血液由骨髓生出,外来血液入体,只是救急之法,人体失血过多后,骨髓会自动造血,最终会把外人输入的血液替换掉。换血之术祛毒,首先要做的是放出毒血,再补充没毒的外来血液,但放血的过程中,血气羸弱,骨髓会开始造血,而救命蛊会误认为外人的血是毒物,从而继续放出毒素,反而会拖累病人中毒更深。救命蛊只生活在在宿主的纯净血液中,随着外人的血在体内循环,救命蛊只能本能躲避入骨髓。”
陆云峣道:“您的意思是,等外人的血被新生的血替换,救命蛊才会从骨髓中出来?”
许贯忠道:“非也。救命蛊进入骨髓后,生活之处是新造出的至纯血液,再也感应不到毒物,因此会陷入沉眠。一般来说,救命蛊在剧毒解除后,会逐渐吸附自己放出的毒素,可它遁入骨髓后,即便剧毒已经被清除干净,却不会从沉眠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