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峣不屑道:“让你们断后,只不过多两具尸体而已,你们打斗的手段,不过是寻常拳脚,怎么跟黎人作战?”
年轻人跪地叩头:“恳请恩人收我为徒,日后若再遇见人要向阿珠使坏,我也能保护她。”
陆云峣突然鼻子一酸。
自己有没有想要保护的人?
自己有没有因为自己没有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人而感到无力和憾恨过?
是的,自己的师姐,现在还在头陀寺当女和尚。
如果自己能保护好她,或许就不会如此了吧。
年轻人见他沉吟,只是拼命叩头:“大侠,求您收下我吧,我不想任人宰割,也不想有朝一日再因为无力保护阿珠而悔恨流泪。”
陆云峣轻轻叹了口气。
年轻人就在那里叩头,额头都磕破了,流出血来。
阿珠掏出绣帕,哭着给他擦拭伤口。
年轻人推开阿珠,继续叩头。
阿珠哭着抓住陆云峣的衣摆,流着眼泪,跪在脚边,呜哩哇啦的说着什么。
陆云峣一句也听不懂。
刚开始是哀切的恳求,后来是小声的啜泣,最后是嚎啕大哭。
陆云峣突然觉得很羡慕他们。
定了定神,说道:“你起来吧,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抬起头来,满脸惶恐:“我叫温开山,您,您愿意收我当徒弟了?”
陆云峣说:“我从来没有过收徒的打算,但是我四海为家、独来独往,还缺个挑行李的力巴···”
温开山赶紧站起来,解下陆云峣身上的干粮袋,背在身上:“我愿朝夕侍奉师父。”
陆云峣道:“你忍心她跟着你我萍踪浪迹?”
温开山说:“若是师父觉得带一个女子不方便,我让她去吐蕃故地,跟她的父亲在一起。”
陆云峣没有说话。
温开山与阿珠说了几句话,阿珠哭的梨花带雨,只是不说话。
温开山面露难色,看向陆云峣。
陆云峣把头别向一边。
温开山痛苦的抓着头发,跪倒在地。
终于狠起心,把阿珠抱上马背。
阿珠回过头来,咬牙切齿的说了几句话。
一鞭走了。
陆云峣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说道:“你是不是在恨我?”
温开山没有说话,只是咬着嘴唇。
陆云峣说:“她一个人追赶队伍,你不担心?”
温开山脸上升起一股焦虑的神色,但还是说道:“如果能跟师父学些本领,将来能守住她安稳一世,此刻的离别,对我来说,还能承受的住。”
陆云峣说:“你随我浪迹天涯,等学得一招半式,说不定她已经嫁人了,到时你会怎么办?”
温开山说:“结草为庐,守在附近,保她一家平安。”
陆云峣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表的哀切。
曾几何时,自己也打定心思,了解诸事后,去头陀寺隐居,默默保护着寺内的月渎?
苦情之切,莫过于此。
于是,他取过短矛,拧下矛头,说道:“你追上她,护送她与大队汇合,把这件矛头,还给头陀寺内水月尊者座下的一位女弟子,让阿珠把自己与你分别的事情讲给这位女弟子听,她必然会好生看觑阿珠的周全。”
温开山接过矛头,有些犹豫。
陆云峣板起脸:“你不愿意听我的话,也就不要跟着我了。”
温开山翻身上马,朝着阿珠追去。
陆云峣缓缓坐在路边的一块岩石上,忍不住眼角发涩。
中午时分,温开山回来了,取出干粮清水:“恩人,您吃点东西。”
陆云峣把干粮与他分吃了,默默坐在岩石上想事情,温开山也不敢多问。
突然,陆云峣豁然而起:“有人来了,马蹄声,约摸有二三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