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峣道：“你让你的手下停手，或许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流查眼里放光，呜哩哇啦说了几句番话，那些黑衣人一声唿哨，跃出圈子，围在流查身边，看见流查被击败，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极度惊悚和不可置信的神色。
罗匝也带着苗人青壮，围在陆云峣的身后。
陆云峣问道：“头人，伤亡如何？”
罗匝点了点人数：“伤了四十多个弟兄，大部分死于第一轮箭矢偷袭，杀了十几个黑衣人，好在前线所需的粮草器械还在。”
陆云峣看向流查：“这四十多条人命，你要怎么偿还？”
流查道：“奉令行事，身不由己。”
陆云峣道：“你们不远千里，从暹罗跑到云南，图个什么？就为了造就杀戮，屠戮无辜？”
流查道：“暹罗泰人，原占七成，如今却不过四成；几年来显苗遭受柴王爷欺压，逃难至暹罗的人数众多，他们奉有一个共祖，彼此兄弟相称，苗人在暹罗势力渐长，又爱好和平，各族裔纷纷与他们交好，已经逐渐威胁到了泰人的统治。泰王出动兵马，剿杀苗人，他们惯常翻山越岭，又流窜回云贵黔蜀一带。泰王与苗人结下冤仇，怕他们卷土重来，所以才行文越境前来追剿，图个斩草除根。”
陆云峣看向罗匝，罗匝道：“你却是在说谎。泰人与苗人，互相杂处，并无冤仇。你们泰人部落，迁徙到宋土内的，被称作‘傣人’，使用泰语泰俗，并未受到欺压；我们苗人部落，迁徙到暹罗，为何就要遭受屠戮？”
流查道：“大宋安定日久，泰人迁徙到大宋，生活富庶，不愿回归故土，越来越多的泰人都往大宋境内搬迁，长此以往，暹罗还有几个泰人？苗人人数在增长，泰人人数在下降，如果不降低苗人在暹罗的人数和影响力，几十年后，暹罗国迟早会和平演变成‘苗人国’。”
陆云峣道：“你们就不能反思下，为何泰人都往宋境跑？苗人迁徙暹罗，是柴家对他们施展苛政，你们泰人跑向宋境，难道不是你们治民无方导致？”
流查道：“暹罗，是泰人统治，容不得外族觊觎。你杀了我吧，我为国捐躯，死而无憾。”
陆云峣叹了口气：“一国之主，不知恤民，导致子民叛逃，却屠杀其他族裔人口来彰显主体民族的地位，实在是饮鸩止渴。你忠于泰主，我就全了你忠义之名。”
挺起短矛，刚要刺下，但闻黑衣人纷纷跪地，一个会说汉话的嚷道：“求你饶了我们的将军，这四十多人命，我们情愿偿了去。”
陆云峣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们怎么偿了苗人？”
那人喊了几声番话，几十名泰人列队，十人一队，那人走到前面，朝着流查拜了几拜：“大宋人常说，一命偿一命，我们情愿偿了这些人命。”抽出弯刀，当场自刎。
五队泰人，抽出弯刀，也随之自刎。
惨烈，壮烈，豪烈，肃烈。
陆云峣望着五十一个集体自杀的泰人，竟然愣住了。
罗匝也是不忍，扯了扯陆云峣：“饶了他去吧，以杀止杀，仇恨就会永无止境。”
陆云峣很奇怪：“喂，我是汉人，他们杀死的是你们苗人，你反倒为他求情？”
罗匝道：“苗史记载，蚩尤老祖与黄帝先生决战之前，炎帝部落先被蚩尤老祖击溃，损失了一半人口和全部领地财产，即便如此，蚩尤老祖败后，炎帝仍然向黄帝先生为九黎族求情，九黎族活着的人因此都免遭清算，教他们回归故土，重新安居乐业，才有了今日三苗部的延续。黄帝先生死后，无论中原如何易主，苗人从未想过叛国裂土，始终奉汉人王朝为正朔，这就是感念黄帝先生和炎帝先生以德报怨的原因。傣人在云南，也是爱好和平的民族，他们泰人也不全是坏人。最起码自刎偿命的人，都是勇士。”
陆云峣收了短矛：“苦主都不计较，我还管这些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