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闲云忽而眯起眼睛,神情陶醉地嗅了嗅,“你身上还有什么好东西?”
他懒洋洋地瞥了老者一眼,他们之间方才还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瞬间消散,傅道长犹如一个拦路打劫的盗匪,将鱼篓丢向厉愁,冲他努努嘴,“厉愁,别愣着啊,提着!”
说罢,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老者,直到对方从胸前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牛皮纸,满脸肉痛不舍地递给了傅闲云,傅道长才收回垂涎三尺的露骨视线。
傅道长拆开纸包,十数根黑白交错的乱发缠作一团,展露人前。他捏起一根,凑到鼻子前用力一吸,竟从这根发丝里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药香。
傅闲云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惊讶,但此时此刻,他确实震惊得合不拢嘴。
“这么精纯的灵气!”傅道长说话时都不敢用力张口,生怕将方才吞吐的灵气泄出,他眼下倒是有些骑虎难下了,他见到这小精怪化作老者模样坐在溪边垂钓,周身气场清正无暇,便知晓其是位已初窥门路的妖修。傅道长存心逗他,抢了他的鱼虾取乐,却不料鱼篓入手,傅道长才发现,原来这鱼篓也是个不错的灵器,脱离妖修之手,鱼虾内部的磅礴灵气便难以抑制地迸发出来。
磅礴。
这灵气当然称得上磅礴。
傅闲云亦是修士,当然知晓当世灵气究竟有多难得。以他这般几乎可称为“得道真修”、“在世真仙”的存在,平日里也只是追逐日光、吞服云霞紫气。怎么今日里随意撞见一位堪堪化形的小精怪,都如此财大气粗了?
更何况除了这鱼虾之外,妖修还献给他了另一样宝物——即使瞧起来只是一团乱发,但傅道长不会看不出,这须发实际上出自另一位妖修,隐隐像是参须。
闲云野鹤、居无定所、四海漂泊的傅道长已经被随手拿出这般重宝的精怪惊到了。无功不受禄,傅闲云几乎不曾见过同道,也不知道其他修行者如何应对精怪献宝之事,但于他而言,无功不受禄。
他陷入沉思,老者却终于第一次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掏出珍贵的参须时他只是面含不舍,可眼下,他却实打实地捶胸顿足。但他心里仍记得太爷的叮嘱,“一切外物与你们的性命比起来都无关紧要,若是真有大修士擒住了你们,切记散财保命。”
想到这儿,乌渔狠下心,一咬牙,右手食指中指并起点在眉心,一颗散发着湛蓝光彩的拇指大的明珠便浮在了他的面前。
傅闲云耳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即使是厉愁这样并未修行的凡俗武者,也被这流光溢彩的明珠攫住了心神。
可恶啊!傅闲云心里默念,这小精怪真要坏我道心不成?
他狠狠拍出一掌,比灵物中更精纯的灵气自他掌心打入乌渔体内,乌渔浑身舒泰,立时飘飘欲仙。
将自己修行十数载积累下的灵气灌注进小精怪体内,傅道长气息也萎靡起来。只是他虽面色苍白,却终于安然笑了起来。他边笑,还珍重地收起那颗明珠,郑重承诺道:“方才那一掌,足以抵你一甲子苦修,我本不该夺你珍宝,可这明珠与我的道十分契合,我便厚颜收了你的礼。”
乌渔满脸迷茫,禁不住想,一开始便是我主动要送礼的吗?
下一刻,傅闲云未尽的声音继而响起,“此后,我仍欠你一个人情,若有需要,绝不推辞。”
他话说完,便见到妖修一张枯树皮似的老脸上挂起的狂喜、感激神情,即使脸皮厚如傅闲云,也难免要感叹一声,这小妖修真是单纯,如此轻易便将秘宝给了他。
傅闲云已下定决心,今后便给这小妖修当上百八十年的护道人,助他奠定道基。
乌渔更是百感交集,甚至难得地在心底反驳了他视若神明的郑三太爷一句。“太爷啊,只是您赐予庄子内每个人的聚灵珠罢了,便换到了六十年的苦修和这般大修士的一个人情。看来和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