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对自己讲这件事。
无情听了,亦有疑惑之处。“陆兄,江湖上擅乔装易容之辈并不在少数,据我所知,你的朋友司空摘星便能够扮作他们,叫人神不知鬼不觉。此外,你所说的没入树中的情况,机关术亦不难做到,你如此笃定你遇到的两个人竟是你自己和花公子,莫非还有什么凭证吗?”
陆小凤点了点头,“他们二人消失后,我立即便去调查了那棵树,甚至掘地三尺,挖到了那株榕树的根系,再来,那棵树很健康,我很肯定,那棵树并未被人布下任何机关。”
他三言两语间便回答了无情的后一个问题,对前一个提问却避而不谈,只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抱歉地苦笑,“至于易容,我不知道究竟是否有人易容,但我一向相信自己这双眼睛,即使如此,我依然认为我当日遇到的那两人,正是我与花满楼。”
与陆小凤一道结识傅道长的花满楼当然知道陆小凤的眼睛究竟有何种神异,于是立刻顺着这一条线索猜测,“你的意思是,你撞鬼了?”
打从认识傅道长以来,陆小凤与花满楼看待世界的角度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往常听闻这样惊异的事,他们难免要去多番取证、小心揣度的,可如今提到这样明显无法解释之事,无论是陆小凤,还是花满楼,都不免联想到神鬼之说。
听他们将事情扯到这些莫须有的神秘之物上,无情下意识皱了皱眉,他一见陆小凤,便觉他机敏聪慧,侠气风流,只感盛名之下无虚士。可他如今胡言乱语,却叫无情心生不喜。
无情由诸葛神侯教养长大,又身入六扇门,并行与朝堂和江湖,见过的不平事、听过的心酸言数不胜数。若真有神鬼,怎不见善者有报,恶者遭殃?
另一旁一言不发的狄飞惊在听闻陆小凤讲述“掘地三尺”时,不由望了陆小凤一眼。他很快收回视线,只是利用那须臾功夫,用他那双眼白几乎白得发蓝的漂亮眼睛仔仔细细将陆小凤打量了一番。
同时他心中不由自主地想笑。
但此刻并非适合微笑的时机,狄飞惊又很擅长忍耐,他垂下头去,还是隐去了几乎要扬起来的嘴角。
……
与傅道长同行的这几日,厉愁也惊觉自己好像是重新认识了这个江湖、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
踏入老人庄地界,厉愁只感觉天地间忽然逼仄起来,原先绵延的群山与开阔的长空均不可见,目力范围内可见的,便是老人庄建筑外的挺拔巨树和潺潺溪流。
星月齐辉,垂钓的老者仍未归家。他面色愁苦地看着鱼篓内寥寥可数的小鱼小虾,十分怅然地长叹起来。夜色中,厉愁与傅闲云遥遥望向这位老者,在他很有影响力的叹息声中,傅道长发出了一声更为浮夸的叹息。
老者神态疲倦、老态龙钟,但他猛然回头的速度却不逊色于厉愁生平所见的任何年轻人。
傅道长已经迎了上去,在老者昏黄的目光中笑嘻嘻地拎起他的鱼篓,抚掌笑起来,“厉愁,今晚你有口服了,鱼虾甲鱼汤,肯定鲜掉大牙啊!”
并未瞧见“甲鱼”由来的厉愁在老者与傅道长之间观望,一个荒唐念头油然而生——依照他近几日对这邋遢道长的了解,他话中的“甲鱼”,该不会是指代这位老人家吧?
傅道长虽经常胡言乱语,可很多时候,他总是说真话的那个。厉愁与他同行,当然信任他,于是心高高悬起,手也下意识地按住了剑柄。
果然,老者也立即变了脸色,只是他并未试图夺回鱼篓,反倒略带僵硬地笑了起来,“不知前辈大驾,些许鱼虾,若是不弃,还请笑纳。”
傅道长大声“啧啧”了起来,他摇头晃脑,伸手指了指老者,一副头回遇见了败家子的姿态,大声指责了起来,“这样蕴含着灵气的食材,你就这样轻易给我了?”
“?”老者满头雾水,心下纳罕,难道不是这位前辈高人自己抢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