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好。
柳贺泡了碗浓茶,集中注意力,苦思冥想起来。
其实他心里清楚,好诗必然不是这么写出来的,诗人写诗大多有感而发,结合此情此景抒发心中的各种感慨。
他倒没有听说过哪篇名作是在家中憋出来的。
白居易的《赋得古原草送别》不算。
柳贺悠悠叹了口气,他也不求李白杜甫附体了,赠他一个温庭筠就足够。
此刻礼部衙门内只有他和值守的书吏,街上静寂无声,白日天还热着,夜间却渐渐凉了,柳贺思索许久,碗中的茶也渐渐凉了。
又是半刻中过去,柳贺闭上眼睛,最后睁开,原本干净的纸上此时先落下了第一行字,之后便有第二行第三行,一首诗也逐渐成型了。
柳贺读了一遍,只觉这是自己诗歌创作生涯中的最巅峰了。
为一首诗苦思冥想还是他十多岁的时候,“那时候没有朝堂上的事烦扰,他只需认认真真读书就足够,一晃眼已经十几年过去了。
今日算是难得的他脑中没有朝事、只有作诗的一日。
……
“部堂大人,可要用水?”
柳贺卧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被吵醒,眼睛有些不适,精神也不是很足,他不由感慨,他精力的确不如刚考试中进士那时候了。
洗过脸,又用过早饭,柳贺便闲不住了,主客司、精膳司皆有事要向他汇报,除此之外,内阁与天子也时不时有命令下发。
“泽远诗可作完了?”
柳贺不由叹道:“部堂大人,您为何比那朝鲜使臣还要着急?”
“听泽远的意思,诗应当是作完了。”
柳贺道:“确是作完了,部堂大人您可要一观?”
“不必。”潘晟道,“待宴那日再看。”
柳贺:“……”
他发现了,潘晟的拖延症也很严重。
大明官场和后世的公务系统也有些相似,上级找下级要材料那绝对是一秒都不能等,可一旦材料到了手,下级以为上级早就看过了,然而上级的答复往往要一周以后才到。
“其余事已备好了吧?”
“备好了。”
听柳贺这般说,潘晟也就放下心来,柳贺年岁虽轻,办起事来却张弛有度,他既说备好了,潘晟就不必再忧心。
潘晟以前并未与柳贺打过交道,柳贺中进士那年他虽是礼部尚书,但之后他一直不在朝中,因而只是听闻张居正收了个好门生。
但对柳贺能否胜任礼部右侍郎一职,潘晟心中仍然存疑,柳贺毕竟太年轻了,他在地方上虽干得不错,但京城并非地方,官员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同。
举例来说,在地方上,一府之尊可以靠威权将手下人降服,但到了京城,即便是内阁辅臣也很难一手遮天。
就如内阁与吏部通常难以一条心,言道、宫中、权贵、藩王……要处理的事实在太多太多,且官员们间关系也十分复杂,稍有不慎,连自己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因而将地方官做好并不难,做京官却很不容易。
柳贺来礼部时间不长,但据潘晟观察,他对官场上的门路还是洞悉的。
当然,对现今的柳贺来说,其他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张居正的门生,而张居正颇为欣赏他。
不过柳贺也并未因此变得骄矜,办事仍是踏实谨慎。
……
到了礼部设宴招待朝鲜使臣这日,天子原先并未说要到,可不知为何突然改了主意,天子要来,宴席的标准自是又要调整,不过礼部众人都有经验,还不至于在此事上手忙脚乱。
这一日,天子坐在主位,阁臣张居正、张四维、申时行都到了,马自强已病到不能入阁办事,天子便令其养好身体再说。
在柳贺印象中,位居张居正之后的阁臣便是张四维与申时行了,马自强在后世名声并不显,想必是入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