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雍正有亿点点忧伤的话, 那么太后娘娘就是万千后悔了。
格佛贺再一次给太后姨母请安时,就被拉着念叨:“早知道这丫头心那么野,一放出去就再也不回来了。当初哀家便是撒泼打滚, 也得把她留在京城。好过如今这般,日日思人不见人,只能通过那潦草到不能再潦草的信里头知道人在哪,又做了些什么。”
格佛贺叹息:“谁说不是呢?原以为家中孩子们成婚, 阿玛和额娘怎么也得赶回来。结果, 算算,竟然还只有塔斯哈那个长孙有这福气。底下的几个小子们再成婚,两位老人家直接礼物到、祝福到便罢了。人不回来, 只美其名曰是相信皇上跟皇后娘娘的眼光,也相信咱们这些做父母的肯定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孩子……”
咳咳。
眼看着外甥媳妇越说还好像越对婆婆有几分怨怼之意了,太后赶紧岔开话头。
转而维护自家妹子:“那这话说来倒也没错,皇上和皇后对几个孩子跟对自家孩子一般上心。早早的就帮忙操持着,一届选秀没有合适的人选,就留到下一届。宁可早早下手, 多踅摸几年, 也绝不让自家侄子吃了亏去。你那婆婆放心, 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再者说,她心虽野,但也善。瞧瞧这一路路见不平的, 有多少苦命人被她搭救后, 有了完全不同的人生呢?这行善积德之间, 又何尝不是给你们这些个子孙后代积福呢!”
太后娘娘满心抱怨,可但凡谁要说起自家婆婆半分不是,马上就调转目光转而去攻击那个提出不同意见的人。
一回回的下来, 格佛贺早就习惯了。
闻言立即点头:“是是是,太后娘娘说的是。是臣妇浅薄,只心中思念甚切,因而有些口不择言,也未曾想到额娘的良苦用心,多亏您老人家点拨。太后娘娘宽容大量,千万别与臣妇一般见识。”
外甥媳妇隔三差五便来宫中,样样妥贴,处处恭敬。
太后喜欢都还喜欢不过来呢,又怎么舍得怪罪?
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言说无妨无妨,姨母知你这也是无心的。谁让你那婆婆狠心,扔下咱们娘几个竟是一年半载也不见得回来一次呢?
这次,格佛贺可不敢应承了。只巧笑嫣然的,跟她讲自家公婆又到了哪里,捎回来多少特产。
自然而然地打开太后的显摆时间。
什么礼物更多,品质更好,甚至信上多写了那么几句,都能成为妹妹更关心她的证明。
就,不愧是皇上的生母。
母子两个的傲娇劲,简直一模一样。
格佛贺心中想着,面上却风雨不透。只羡慕地瞧着她,言说自家姐妹也不少,却再无太后姨母与婆婆之间的姐妹情深。
太后立即一脸骄傲:“那可不?我跟你们婆婆,那可是近一个甲子的姐妹情。从康熙年间一直到如今,从来相互惦念、互相体贴。纵然关山路远,往来渐少,姐妹之情也从未淡过。”
“可惜,她入了钮祜禄氏,我往宫中。皇上修陵寝的时候又有地宫漏水事,竟还要另择吉壤,不能伴。在先帝左右。否则的话,日后待她跟阿灵阿百年之后随葬帝陵。也能让我们姐妹生虽不能长相随,死也能得永相伴。”
格佛贺嘴角微抽,回到府中还跟虎威絮叨呢。
虎威扶额:“太后娘娘跟皇上还真是嫡亲母子,想法都是一模一样的。”
哈?
格佛贺愣,这才知道皇上让十三找吉壤灵地的时候,还提起过让他和十三将来一起随葬帝陵,效法汉武帝与卫霍事。
吓得十三爷自己往涞水找了个地儿,说就在这儿葬了,这才让皇上颇为遗憾地打出了这个想法。
太后这叹息一出,可不就正跟皇上不谋而合么?
嫡亲母子再无差错了。
格佛贺笑:“不管怎么说,皇上确实器重夫君跟十三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