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素来是个耿直的, 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只惦着在与他家虎威表哥一道驰骋沙场,为皇阿玛一雪前耻。把那不要脸的沙俄摁在地上摩擦,报他们三番两次挑衅、背后撺掇之仇。
顺便把他们在尼布楚条约时占得便宜, 都如数甚至加倍地讨回来。
把当年未曾明确的边界,也一道明确过来。
以这一仗, 免子孙后世之忧。
但老十躺平半生,最会趋吉避凶啊。一听这话,就知道有些不对。再瞅瞅文武大臣们,果然泰半皱了眉。
因为虎威那冠勇郡王,舅母那清国夫人,让原本就煊赫已极的钮祜禄氏更加鲜花着锦。
太多太多的人, 不愿意虎威表弟更添荣光了。
就连……
允俄眉心一跳,不敢抬头去看龙椅之上自家四哥的神色, 猜测他此刻心中所想。只惦记尽己所能,为表弟规避些个可能出现的风险。
于是乎,十四话音刚落, 老十就撇了嘴:“爷还以为你这小子给皇考守了这么久的梓宫, 多少得有些长进。结果么,啧啧,还是个倚仗兄长威势的。”
“你!”十四瞪眼, 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地看着他。
满满‘你今儿不说出来个子午卯酉,这事没完’的架势。
可老十会怕吗?
显然不。
他还笑着拍开蠢弟弟的手:“哟, 被戳中心事, 恼羞成怒了?你说你,既然这么有报国之心,怎么没点子挂帅之志呢?咱们兄弟间, 也就只有你跟大哥有过数度带兵打仗的经验。自从皇考升遐,大哥的身体就不怎么好。再者他如今年事已高,怕是无力再往来奔波。若说还有谁能子承父志,为他老人家出气,那可非你莫属了。你怎么还小孩子似的,非要跟在冠勇郡王身后呢?”
请将不如激将。
虽然他这话说的简单直白,但极为符合自己的人设,用来激怒十四也足够。
以前或许吧。
但如今的十四可是与虎威并肩作战多年,被他悉心调教许久的。
闻言不但没有冲动鲁莽,还特别不屑地冷笑:“门外汉就是门外汉,只以自己的想法看问题,还妄图外行指导内行。啧,亏得皇上慧眼识英才,没让你这样的身居高位。否则的话,还真是大清的灾难,百姓的灾难。”
老十这些年都一直致力于装憨,功底深厚,演技成熟。
早早就给自己混了个草包十的名头。
但想不想,跟能不能是两回事。尤其他身为兄长,在满朝文武面前被自家弟弟奚落成这样,不恼羞成怒才出了鬼呢。
眼瞅着他额角青筋暴跳,钵大的拳头举起来。
十四咻地一下子蹿到了他家虎威表哥身后,借着表哥的掩护而倍加不屑地看着允俄:“怎么着,被戳到痛处受不了,想着以武服人了?啧,莽汉就是莽汉。你要知道,枪炮一响,黄金万两,打仗从来就是最耗钱的勾当。”
说着,十四就清了清嗓子,当堂念叨起平三蕃、打郑氏、亲征噶尔丹、讨沙俄、平策妄阿拉布坦、收李氏等,康熙年间大大小小的战役。
其中所费的银两、损失的马匹、阵亡的八旗兵勇等。
还有后续朝廷用于抚恤的资费等等。
只说得阖朝肃穆,群臣沉默,连老十都有些愕然。再没想到,憨憨十四也知道做功课了呀。
十四嗤笑:“瞧十哥这话说的,一看就是在京城养尊处优,没怎么下过战场、更没跟着冠勇郡王上过战场的。在冠勇郡王麾下,这都是基本功课来着,每一个将领所必须知晓的。”
“是,皇考英明,力排众议成立了海事衙门,完善了海贸诸事。大笔银钱滚滚而来,国库府库皆充盈。完全能够抵消战场上的消耗,甚至用不着动用税赋。至少银钱一项上,不会成为大清兵勇的后顾之忧。可损失的兵勇呢?”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