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苍蝇自然比不上广平王手中锋利的刀刃,等秦渊如姗姗来迟的时候,苍蝇们已经尽数折翼断肢。
秦渊如虚虚揽着她的衣袖,极快地扫了一圈,眉间皱起,尽是掩不住的疲惫。他靠近念念身边,还想着藏住自己来不及包扎的伤口。
秦渊如说:“念念,你是我最后的亲人了。”
寇念念将他那从小臂延至手肘的刀口看了个一清二楚,她倒也没说什么,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现如今,几乎是相同的话从秦渊如的口中说出。
寇念念看见少年眼眶里蓄满的泪水,注视着他傻笑的样子。
少年人从小吃的不好,瘦的厉害,现如今已有十八岁了,却只将将比寇念念高出三指。
明明那么苦的生活,却养出了他这么一个傻瓜。
寇念念没办法不心疼他,上一世是,这一世亦是。
她隐匿住翻滚不休的情绪,轻柔地笑了笑:“小六,晚些时候带你去江陵逛逛,今夜应该是有花灯可以放。”
花灯?!
秦渊如的面容在一瞬间扭曲到了一个极为难受的点,但下一瞬息他又重新掌控了自己的俊朗面容的主导权。
他心中泛起绿色的苦水,明面上还是展现了乡下少年该有的羞涩与憧憬。
花灯娘的。
那是他和念念刚达成合作的时候,念念心灰意懒,整日里除了为他出谋划策的一时半刻能见些活气,大部分时候都是恹恹的,抱着几本书倚在塌上,也不说话,一看就是半日。
可半日,连一页都翻不过去。
秦渊如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他自诩也是芝兰玉树、惊才绝艳之辈,实在想不通输戚尚坤的那三分颜色究竟输在了哪里。
他连一点儿真心都不敢表露,耗尽心力紧紧藏匿的时候,戚狗贼却可以堂而皇之的视念念的心意为草芥蚍蜉,他火冒三千丈,恨不得就地燎了戚尚坤——但他做不到,戚尚坤麾下的戚家军已经是这个王朝最坚固的脊梁。
他想刮鳞、去爪,甚至妄图动一动筋肉骨血,但脊梁,他碰不得。
秦渊如憋了好些时日的肺火,终于在一日得以消散,那天念念答应同他去看花灯。
秦渊如早早派属下把一条街的花灯都买下了,八瓣荷莲的、锦鲤的、小兔子的,一溜溜摞摆的整齐,只等着念念随意挑选。
他琢磨的美,却漏算了戚尚坤的那张脸比圣上御赐的将军令都要好用。那一条他买下的街隔绝了城中所有人,独独没拦住备受百姓爱戴的戚将军。
他们四人,撞了个漂亮的脸对脸。
那晚的花灯终究没有放成,念念将自己关在屋中不声不响,秦渊如将自己摆在门外不吱不吭——这是他们吵过的最凶的一次。
也是这一次,他看见了念念成串而落的泪水。
由此,花灯二字给秦渊如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即使他算得清楚,知道戚尚坤下江南的日子并非现在,他脑子里的东西还是在叫嚣着。
他发憷。
念念太喜欢戚尚坤了,他害怕,害怕即使重来一回,他依旧不是念念的心中人。
除了那年深秋上天让念念救了他一汪半死心曲,他秦渊如,早已不幸之至。
提了放花灯的事儿后,寇念念便一直默默注视着秦渊如的神情。
荆州靠山卧土少江湖,她也拿不准这种哄小孩的东西能不能讨得秦渊如的欢心。
只是蓦然想起上一世隐约有一场被毁了的花灯游。
有点妄想补回来。
她想了想:“那花灯形状蛮多,鱼鸟鹰蛇狗龟应该是都有。”
寇念念温柔道:“小六,你会喜欢的。”
她尾调轻轻上扬了些许,带着些自己也未察觉到的期待与紧张。
——鱼鸟鹰蛇狗龟?
听到念念对花灯种类的总结,秦渊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