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高层传唤的五条悟磨蹭好半天才出发,刻意拖延的任务报告终究还是递了上去。祈本里香的完全显现让上面那些老头子有些坐不住了,贪生怕死又死攥着权力不放。
悠扬的萨克斯从音响中缓缓流淌,光线昏黄的行灯成为室内唯一的光源。休息了半小时后,有栖川飞鸟揉着腰坐起。视线掠过茶桌上一包拆开的奶糖,他开始怀疑某人早有预谋。
看了会儿书,睡意逐渐侵蚀大脑,再次醒来已是傍晚。五条悟去了青森,暂时没办法返回东京。有栖川飞鸟在走廊另一端的厨房找到川崎里奈准备的晚餐,简单填饱肚子后他决定出去散步。
米色线衫外面罩了件羽绒服,暖意流转至全身将寒冷隔绝在外。道路两旁的常青树在冷风中沙沙作响,幢幢树影扭曲成一大块形状不规则的污渍。青年神态悠闲地踱着步,被过度使用的部位仍残留着难以言喻的酸胀感。
刚走出两百米,迎面撞见了面色凝重的乙骨忧太。对方发现他时眼神一亮,有栖川飞鸟当即停在了原地。
“有栖川先生!”
“晚上好,乙骨同学。”
“晚上好,其实我正准备过去找您。”
太阳已经彻底落山,路灯苍白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极长。有栖川飞鸟预感到心血来潮的散步活动宣告终止,于是他把人带回了宿舍。
“随便找地方坐吧。”
由于是第一次来,乙骨忧太不免对屋内的摆设充满了好奇。在玄关处换上一次性拖鞋,踏入兼作卧室与客厅的房间。挤得满满当当的书柜、散发着金钱味道的高档音响、钉在墙上的cd架拼成了骷髅的模样,还有那收纳大量藏酒的玻璃酒柜相继映入眼帘。
在主人的引领下他选择了靠近落地窗的单人沙发,落座后立刻收回打量的视线。
“稍等。”说完有栖川飞鸟转身去了厨房,那里有几台自动贩卖机,再次出现时他手里拿着两罐常见的热饮。
“喝哪个?”
“牛奶就好。”乙骨忧太起身接过,易拉罐散发的热量源源不断地温暖着冰冷的手指。“谢谢。”
“悟授意你来找我?”
有栖川飞鸟脱下羽绒服搭在靠背上,“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这人洞悉一切的目光乙骨忧太整理了一下思绪,紧接着便毫无保留地将下午遭遇准一级咒灵的详细经过娓娓道来。
“你是说低级咒灵群聚的商业街忽然冒出一只准一级咒灵,而辅助监督的调查报告并未记录它的存在?”
“是的,遭遇这种情况对咒术师来说很常见吗?”
“你真正想问的问题应该是「谁操控了它」。”
有栖川飞鸟打开易拉罐,抹茶的清香涌入鼻翼。“每一个行业都存在政治,咒术界亦是如此。在高层眼中你身上被打上了「五条派」的印记,祈本里香的存在更是一颗充满不确定性的触发式地/雷。那些怕死又不愿意放权的老顽固无论如何都不会信任你,准一级咒灵大概只是一次明目张胆的试探吧。倘若你不幸死在这次任务中,或者再次让祈本里香完全显现,二者皆是他们乐意看到的结果。”
早有预料的乙骨忧太很轻易便接受了这个说法,他松开紧握的热饮缓缓抬头:“狗卷同学受伤了,因为我很弱小。”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了,悟会安排你接下来的训练。”有栖川飞鸟这么笑着说道:“尽快变强吧,在你彻底解咒前来自高层的阻挠只多不少。”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问吧。”
“五条老师为什么让我来找您?”
“你的秘密死刑并未撤销吧,我也一样。”
“诶?”
有栖川飞鸟半眯着眼,嘴角勾起的弧度耐人寻味:“我是悟的死囚哦。”
乙骨忧太怔怔地望着那抹鲜活而又浓烈的红——
红得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