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若存够银钱,或者遇上了能为她赎身的良人,还可以脱籍从良,可我们不行。我们是罪臣的妻女,被没入乐籍,终身不得出,若生下儿女,则世代为奴为娼,除非有刑部的特赦批文,否则我就只能一辈子待在教坊司。不过话说回来,这些男人不过是来寻欢作乐,谁会为了一个官妓去跟皇帝讨刑部的批文,更不要说还要耗费千金,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没有傻子会做的。”
沈云舒趴在梦娘怀里,泣不成声,梦娘轻声安慰她道:“教坊司里的每一日都是这样过的,这里什么样的客人都有,越是显贵,越有些见不得人的喜好。这些我早就习惯了,不妨事,与性命无碍的。倒是你,云舒,以后不能再这么冲动了。”
云舒抬起头,擦了擦眼泪,盯着梦娘郑重道:“可姑娘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
“云舒,你可知道能点的起我的都不是寻常百姓,非富即贵,不是朝廷官员,就是与朝廷有关的富商,这些人,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他们是来寻欢的,若是让他们稍有不快,只要动动手指,你,我,雪心,咱们一个都活不了。所以,以后不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能像今天这样不管不顾,不是所有人都是赵康时。你,明白吗?”
沈云舒用力点点头。他忽然想起方才赵康时的警告居然与梦娘的劝告如此相似,便脱口而出,“姑娘,你跟那个赵大人很熟吗?他很厉害吗?比刘侍郎还厉害吗?”
“熟?”梦娘眼中闪过一起寒意,冷笑道:“算是吧!刘侍郎年近五十,也不过是正三品户部侍郎。赵康时他爹是阁臣,兼任正二品刑部尚书,是首辅钱尚的得力部下,他自己才二十出头,就已经是从四品锦衣卫镇抚使,他的前程,自然更好。”
沈云舒似懂非懂点点头,心里越发觉得梦娘不是普通女子。她从前觉得像娘亲这种能识文断字的女子就很厉害了,可娘亲也就知道知府比县令大,可梦娘不一样,她对这些大官好像十分了解。什么侍郎,什么镇抚使,什么阁臣,沈云舒只知道那是很大很大的官,应该比杭州知府还要大。
赵康时刚从教坊司出来,便遇见了府上的管家赵晋。他略一皱眉仿佛没看到一般径直离开,赵晋连忙一路小跑追到他前面道:“大公子,您可算出来了,老爷叫您今夜回去呢。”
“我还有公事,改日吧!”
“老爷说了,是要事,您要是不回去,他一会就得打断我的腿,您就当心疼心疼我!”
赵康时看着愁眉苦脸,眉毛眼睛拧成一团的管家,没说话转身走了两步,回头冲他厉声道:“还不跟上。”
“欸!”赵晋连忙喜笑颜开跟在赵康时后面一起回了刑部尚书府。
刑部尚书府内,
赵康时快步进了书房,连门都没敲,他进门带起的一阵风吹起了赵博元写字的纸张。
赵博元脸色铁青的抬起头,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愤怒,“你还知道回来!”
“本不愿回来,是不想牵连赵伯被打断腿而已。”赵康时冷声道。
赵博元拍桌子怒道:“你个逆子!跪下!”
赵康时仿佛没听到一般,直直的站在那。
“你又去教坊司了?又去找那个女人了!”
赵康时哼了一声道:“你都知道,何必再问?”
“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她永远都别想从教坊司出来!”
赵康时不以为然道:“知道,我会靠自己像陛下求得刑部的批文,不劳您费心。赵尚书要是没有别的交代,我先就走了。”
“你给我站住!”赵博元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毕竟是我儿子,你就算心里不认我,旁人可不会这么想,你我父子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康儿,你还尚未娶亲,就终日混迹教坊司,这名声传出去有多难听!”
“难听?赵尚书还知道什么是难听吗?发妻丧期刚过,就急不可耐把小妾扶正,你对的起与你同甘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