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推手,谢行舟与太子之间,谢家与东宫之间,裂痕必存。
甚至,这足以触怒圣上。
买通宫人并不是天大的罪过。
各家或多或少都有埋在宫里的人,帝王心中了然,可是窥探帝侧,连陛下下令封禁的事都能知晓还传出去……
那未免太猖狂了。
很难叫人不生疑虑。
这样的罪名压下来,饶是谢家百年世家,左相素来孤直,也未必能安然无恙。
所以洛玠给他们指了条明路。
谢行舟递来的名单,并不是谢家隐在宫中的耳目,那一些人早在事发时便被相继处理以表忠心,而是这一次故意将消息透给谢家眼线的宫人——
右相的人。
这些年来,出身世家的左相与寒门贵子的右相分庭抗礼,相互制衡,将朝堂维持在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上。
他们之间各自代表不同,此消彼长,党派争斗在所难免,可无论如何,把手伸到皇室的头上来,就太过界了。
因而这一次,洛玠连着拔出了一条线上的人。
这会翻完了口供,他淡淡合上,反手扣在了书案上,“没有打草惊蛇吧。”
站在他身前的黑衣男子拱手道,“回殿下,臣都处理好了,没人发现这几个宫人的失踪。”
“那就好,”洛玠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凤眸微眯,遮住了一闪而过的冷意,“孤还记得,右相曾经最厌□□同伐异,因着寒门出身过于耿直得罪了权臣被贬,还是父皇重新启用了他,如今……”
轻轻的一声叹息。
男子低声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无常,殿下不必烦忧。”
洛玠抬眸看了他一眼,“封临,难得见你这么会宽慰人。”
封临指尖蜷了一下,压得极低的黑色帽檐遮住了他锋利的眉眼,垂着头的时候只露出瘦削的下颚和极薄而寡淡的唇,显得分外不近人情,“臣只是实话实说。”
洛玠摇了摇头,面上又露出几分笑意,他提起笔,“来,给孤研墨。”
“是。”封临一礼,大步上前,他行走间黑色披风翩飞,隐约露出腰侧漆黑的刀柄。
洛玠瞧了一眼,随手抽出个物件扔到他眼前。
是一串白色流苏,坠着颗雕成小猫形状的红玉。
可爱又讨喜,看起来同冷硬肃杀的封临很不搭。
但洛玠却笑了一下,“送你了。”
封临接过来,淡漠的目光微动,收紧在手心按了按,“谢殿下。”
洛玠见他又是一副要小心珍藏的样子,眉头一蹙,“孤是给你挂刀上的,别装不懂,整日乌漆嘛黑的一点都不好看。”
封临一愣,薄唇动了动,似乎想解释什么,最后只是道,“是,臣知道了。”
他低下头,很快便将流苏系在了刀柄之上。
红玉小猫与刀鞘碰撞发出脆响。
洛玠欣赏地点了点下颚,“就知道会很适合你,不枉孤特意从表姐那里换来。”
封临一怔,微垂的眼眸抬起,仿佛方才的低沉一扫而空,“殿下……”
是特意为他寻来的吗?
他还以为只是随便将不喜欢的东西抛给了他。
但这句话太过僭越,封临按着虎口冷静下来,躬身一礼,“殿下费心了,臣会好好戴着的。”
洛玠挑了下眉,手中狼毫指了指砚台。
封临站直身体,细细为他研墨。
洛玠就右相的事写了封奏疏,隐去了谢行舟的劝谏,准备将这事交给父皇裁决。
毕竟左右二相涉及太广,敲打也好惩戒也罢,这事他虽查出来了,却也不必于如今插手太多,父皇胸中自有成算。
将奏折写完,洛玠搁下狼毫,揉了揉手腕。
封临替他整理好奏疏,询问道,“那些宫人殿下要如何处置?”
“背主的东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洛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