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不归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无端撞在了洛玠的手里,他告诉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熬过去便好。被关进水牢沦为一介侍从,他愤怒过后也想明白此事暂无力挽回,随波逐流或许还有利可图,且待来日。
可他完全没有想到,洛玠竟然拿一个畜牲同他相提并论,让他与一只狼崽子同名,还讲了那么个意有所指的故事。
怎么可能?
难道他以为他堂堂皇子也会和那只狗都不如的狼崽子一样屈服吗?
晏不归在心底冷笑,挺直了脊背沉声道,“太子殿下,凡事皆有度,请您适可而止。”
他修长的身姿站立在光下,侧脸冷淡,下颚微抬,看起来桀骜难驯,仿佛什么也不能让他折腰。
实在让人心动神摇。
洛玠弯唇一笑,目光中带着几分欣赏。
好呀,他最喜欢这种硬骨头了。
这些日子,东宫诸人皆知道太子多了位近身侍从。
这人身份不可说,也不和旁人接触,独来独往,但私下有不少宫人讨厌他,觉着对方阻碍了自己进一步服侍太子殿下的机会——若没有他,也许能被选到殿内伺候的就是自己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宫人们皆厌恶极了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青年,同他是泾渭分明,暗暗排斥。
不过晏不归时刻都在洛玠的眼皮子底下,也没有机会与旁人相处,若是让他知晓他们的想法,只怕会嗤之以鼻。
宫里规矩繁琐,等级森严,洛玠又惯是个会挑剔的主,遇上一点不顺心就发脾气,服侍他压根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伺候他时间久了的几位侍从宫女还好,知晓主子的习惯,不会怵他的眉头也会安抚。而十一跟着洛玠多年了,往往能让他如意,偶尔被罚也一般是洛玠兴致来了想要玩,但是这些对于初入行的晏不归来说,便是难如登天。
当脸上又一次被泼了一盏温茶时,晏不归端着托盘的手指用力到发白,面色也是一沉再沉。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洛玠先砸了茶盏,“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蠢货。”
他骂人的时候轻声细语,瞧着没有多少情绪波动,眉目淡淡,但从那两瓣颜色浅淡的唇间吐出来的字眼着实刻薄。
晏不归攥紧了手指,在心底反复告诫自己以待来日,隐忍地深深吸气。
“你看起来很不服。”
洛玠仿佛看透了他内心,伸手捏住他的下颚,迫使人不得不与他对视,那目光深处的不忿与怒意如烈火燃烧,又被浓密的眼睫垂下掩盖。
“……没有。”晏不归咬牙切齿。
洛玠原也不是故意难为他,看书口渴了便指了他去烹茶,却半天也没喝到一口像样的,这下见了他的态度,心中不虞抬手就是一记掌掴。
清脆的声响在殿中回荡。
垂手而立的宫人无一抬头,但晏不归却仿佛感觉到了针扎一般的目光深深刺向他的后背。
他呼吸乱了一瞬,下颚不自觉紧绷,指节用力,眼神凌厉如刃,仿佛随时要暴起择人而噬。
一旁站着的十一微微抬眼。
洛玠却轻轻摇头,又赏了他一记。
愈发清脆的响声。
太子殿下漫不经心地问,“孤教过你什么?”
晏不归闭口不言,一双黑眸气势不减,直直地与洛玠对视,仿佛要将他逼退。
但洛玠怎么可能会退?
他眉梢微挑,目光缓缓向下,落在青年微红的薄唇上,“哑巴了?”
少年轻笑一声,微凉的指尖肆意地揉弄着他的唇瓣,“还是说,以后都不想要开口了?”
他的嗓音含着笑意,听起来无比柔软,仿佛是调笑般没有一点杀伤力,但晏不归却知道,若是自己再不开口,眼前的人是真的会让自己彻底变成个哑巴。
就如几日前,因为自己行礼不跪,他便硬生生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