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在大牙的作业本上空着题。
穗禾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问道:“雨琪,这道题你会吗?”
王雨琪手里的笔杆晃动,闻言,视线转过来看了一眼,也不知看没看清就扭过头去,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会。”
午自习结束,课代表来收卷子。
王雨琪交卷子的时候,穗禾看到她卷子上写的满满当当。
不是不会写,是根本就不想给她讲。
交完卷子,王雨琪连看都不看穗禾一眼,和高欣手拉手去出去了。
指尖的笔被穗禾握紧。
窗外的光被香樟树遮了一半,从林安年这个角度看过去,影影绰绰地落在她白玉般的脸庞上,她唇角紧绷着,耳垂隐隐发红,让人想到冰镇的小樱桃。
大牙批评人可是从来不给女生留情面的。
林安年想起前几天的下午。
他去办公室找宋铁柱批假条。
是周日下午的自由和活动课,大办公室冷冷清清的,宋铁柱声音和煦,问:“你刚来的那天,教务处通报了几个学生翻墙进了学校,就在小花园那边,你路过的时候看没看到过?”
穗禾站在办公桌前,从林安年的角度,清楚地看到她的耳垂红了。
“没关系,你尽管说实话,老师不会说出去的。”察觉到女生的紧张,宋铁柱安抚。
林安年停在办公室的门口,没打扰。
少年的眼尾有漂亮的淡褐色的阴影,眼角上扬,有些玩味的靠在门框处。
宋铁柱都这般“温情”上演了,他突然恶劣地想,等她供出他们来,在门口等着她看到他时,是惊慌失措还是视而不见。
窗外的树叶摇晃。
穗禾轻轻的摇了摇头。
“老师,我没看到。”
办公室的极其安静,她细软的声音掷地有声。
像极了那天,他站在她面前。
小姑娘被突如其来的人吓得慌乱了一瞬,却在他出声后,轻轻地,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你再想想,真的没看到吗?”宋铁柱对遵规守纪的女同学一向和煦。
穗禾又摇了摇头。
她还真是丝毫没有迟疑。
这个姑娘,还真耿直,傻气得可以。
林安年低头扫了眼,女生的背影笔直。
原来,不是她。
“穗禾,交卷子。”课代表催促。
穗禾指尖一顿,将卷子递了过去。
最后一道大题空着,在密密麻麻的黑水笔痕迹中多出一块突兀的白。
卷子刚刚举到半空中,身后一只手拿住一角,一用力,将卷子抽了出来。
周围的人一脸茫然看着手的主人,林安年将穗禾的卷子平铺在自己的桌子上。
“年哥?”
“你最后再收她的。”男生没抬眼,语气懒洋洋地,却不容置喙,手里的笔转了两圈,在穗禾空白的那道大题后面写上两个公式,圈出几个题干中的隐藏条件。
“给。”他一探身,将卷子拎到她桌面上,松手。
男生生的很高,身子探过来刚刚好遮住她面上的光。
清浅的薄荷味道,淡淡地,似乎驱散了部分夏季的炎热。
眼皮一烫,林安年已经坐了回去,阳光又落了下来,穗禾这才回过神来。
他的字不算工整,恣意潇洒,苍劲的撇捺都透着大气。
他一个字没讲,一句话没说。
穗禾看着他勾画出的题干和列出的公式,一步一步带入思路解题。
明明是毫无头绪的难题此刻却异常简单。
物理课代表收到这里时,穗禾已经写完了最后一道大题,满满当当的黑色笔迹。
交完卷子,穗禾才想起是后面的男生帮了忙,想跟人道谢。
转过半个身子,一个“谢”字前音才出口,发现后面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靠着窗框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