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回舟只是仅仅愣了一下,随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按照喻听泉说的那样,路回舟去了文印间,帮他把文件打印下来,一张张的整理好,再交给机器人装订。
他面上很平静,可是心里却越来越乱,像是山雨欲来一般,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在路回舟心中缓缓升起。
攀附皇亲,拥权自重……
这几个字明明是灰色的小字,落在他眼里的时候,却格外的清晰刺眼。
喻听泉看起来笨笨呆呆的,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草包。
但是他能够稳稳的坐上帝国太子这个位置,手下的侍臣都有这么高的文件私密权限,可见一切还是在喻听泉的可控范围内运作着的。
路回舟垂着眉,乌色的长睫不经意间轻轻抖着。
早就知道……不能那么轻易的就去相信骨子里流着皇室血脉的人。
但是他还是心甘情愿的跌进了喻听泉早早就设下的圈套,成为在喻听泉掌控之中的金丝雀。
那么这样……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喻听泉之所以对他这么好,也只是为了今天这样的结果吗?
但是,他为什么还这么毫不设防、心无芥蒂的让自己帮忙打印资料,难道是故意想让他看见吗?
路回舟不知道。
就像他不知道喻听泉想要干什么一样。
……
路回舟心事重重的帮喻听泉准备好了所有材料之后,给喻听泉留好了中餐和小纸条,就去了母亲所在的医院里。
喻听泉上一次从医院离开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吩咐了专家组,给路回舟的母亲提供了一个更优渥的病房环境。
在这样的事情上,喻听泉好像从来没有亏待他。
——就像是他们在医院第一次见面,喻听泉说要包养他的时候承诺的那样,一点也没有缺少,反而把这个饼画的又大又圆。
他就这样想着喻听泉给自己的好,在电梯前面站了足足十几分钟,还是身后路过的医生看他不对劲,上来提醒:“先生,你还好吗?”
路回舟一愣,下意识摇摇头。
等到医生走远的时候,他才罕见的发觉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路回舟乘上了电梯,径直上了三楼。
来之前,专门照顾妈妈的护士就知会过,他来的那个时间段妈妈可能还是昏睡着的。
现在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全天内醒着的时长也越来越短。即使现在换上了昂贵的医疗设备,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了。
路回舟进去的时候,妈妈正在睡着。
护士很有眼力劲儿,见路回舟进来了,就站起身往外走去,一边有些遗憾的对路回舟道:“阿姨刚睡下,先生,你只能在她身边陪一下了。”
路回舟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安静的看着病人的睡颜。
通讯仪被调到音量最满,一直连接到路回舟随身连接的光脑之上。
可是从他离开喻听泉的别墅,到现在整整一上午,都没有任何一个声音响起。
路回舟觉得有点儿冷,小心的握着母亲的手,垂着黑沉沉的眸:“我是不是错了,妈妈。”
这句话也没有人应答,房间里安静的就像是路回舟的自言自语。
路回舟轻声道:“我有点儿害怕。”
液滴从细细的输液管里流淌着,滴在缓冲瓶里,轻轻地滴答响着。
“一开始我们就是一场赤·裸裸的合约,但是我发现自己做不到。被设计网进去的人是我,但是现在脱不出身的人也是我。”路回舟语气有点凉,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好像只有我当真了。”
没人应答他。
确实是只有他在当真。
也许喻听泉包养他才不是看他可怜,就是看他有利用价值,能够提供一点儿扳倒他父亲的证据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