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对于普通人来说, 那是将近半生了。足以让黄口小儿拔节成人,足以让盛年之人垂垂老矣。
但是对于仙都来说,只是眨眼之间。
在那十多年, 众仙各司其职,一如往常——
乌行雪还是常接天诏斩那些『乱』线,只是办完事后, 他有很久都没有再踏足过落花山市了。
那就像是一种冥冥之,他明明不记得那夜所见的事情了,也不记得当的愤怒,但他似乎下识避了那个地方。
而且每当他斩完『乱』线, 要往落花台那个方, 总有这样或那样的事横『插』进来,以至于他常在途改变主, 要么径直回仙都,要么处。
那两个小童子倒是跟着他跑了不少地方, 他和萧复暄也常在无事的候易了容并行游历。
他们过很多地方, 很多……旧仙友曾经执掌过的地方, 大悲谷、不动山、雪池、京观等等。
那并不是什么美差, 那些地方要么荒凉无际, 要么阴煞沉沉。都有过不安生的候, 也都过十麻烦的邪魔,引发过不少祸『乱』。
不过很巧的是, 或许是曾经的旧友有灵,他们途经, 那些地方总体都还算得上太平,只有零星一些腌臜凶物,甚至不用他们手就已经被人间大小仙门解决了。
萧复暄说, 那几年是人间少有的太平年岁了。
人间似乎总是如此。
落花山市刚那些年的祥和之景早已不再,之后便是一年胜过一年的邪魔之『乱』。每隔十数年或是数十年,总会一些大麻烦,搅得人间一片狼藉。
大小仙门倒是林立成片,百姓们供奉的神像越来越多,仙都大半神仙的香火也越来越盛。
如此多的仙门仙术,人间应该是一片盛景的。但是恰恰相反,百姓们的日子过得并不安。
明明萧复暄常接天诏,那些极为棘手的魔头都被他或斩杀或降刑,打入了苍琅北域。而那些没那么棘手的,人间仙门都有能耐料理,只是要耗费一些精力和间而已。
照理说如此下,迟早有一天,人间能过上清净太平的日子,再不用惧怕邪魔肆虐。
有一回乌行雪经过曾经的皇都废城,从残余的宽阔马道上过,问萧复暄说:“还未被点召,做过梦么?”
萧复暄道:“没有。”
乌行雪将信将疑:“一次也没有?”
萧复暄道:“嗯。”
乌行雪奇怪道:“常人总要做些梦的吧,是做了又忘了么?”
萧复暄道:“可能吧。”
他转头看了乌行雪一眼,道:“为何忽然问这个?”
乌行雪“哦”了一声,道:“今早入城关,探山的候,我听到马道边的茶肆有人聊天,说他做了个美梦。梦见这世上的邪魔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也不会再凭空。”
萧复暄听了片刻,淡声道:“那仙都也便不必存在了。”
乌行雪道:“那人还当真是这么梦的。他说世上魔头没了,仙都也一并没了,不会再悬在头顶上,云山雾绕的。百姓们不是常常担心仙都哪天一个不稳会垮塌下来,砸他们个正着么?那人说仙都没了正好,也不用再担心了。”
萧复暄挑了眉。
乌行雪说完,转头问他:“听了作何感想?”
萧复暄想了想,道:“其实还不错。”
乌行雪听到他的答话怔了一下,笑起来。那笑是融在眼尾眉梢的。他拎着他的银丝面具,背手在身后,手指轻敲着,那面具便一动一动,颇有些恣之气。
他说:“我也觉得不错,比在好得多。世间没有仙都也没有魔窟,主城有东西集市,比落花山市还热闹,花树满城,车马道干干净净,不会三步一个禁制,五步一个结界。人人夜都能有一场安眠。”
萧复暄听他说着,闲聊似的接话道:“满城花树应该会有很多鸟雀。”
乌行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