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覃一愣，随后惊喜地转过头，就见一人影尚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正悠然穿过鬼影幢幢，悠哉悠哉不急不缓地走来。
与这腌臜的地方格格不入，清冷矜贵。
全覃喜上眉梢，两眼弯弯冲出去，却在临了不小心来了个平地摔，坐扑在了来人的大腿上。
他倒也不在意，就抱着这人的大腿抬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讨好道：“老祖宗，您来接我了！”
封罹挑了挑眉，却也没就这个姿势说点什么，似乎对于这个小辈十分纵容，甚至难得“高抬贵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乖。”
他若是不来接，也不知会便宜了谁。
一点有用的术法都不会，在鬼群里就只有被吃的份儿。
想着，封罹垂眸又看了看这个面容过于出众的小辈，毫无表情的脸上似乎能看出那么一点点遗憾。
虎毒不食子，既然他叫自己一声老祖宗，大概是不能吃的。
全覃似是毫不知道自家老祖宗在想什么，麻溜从地上站起来，紧紧贴在封罹身旁等着被带回家，只是临走前又回头瞅了眼那告示，若有所思。
“还不走？”
封罹侧了侧脸瞥向他，眉眼冷峻，再加上身为厉鬼天然的苍白与阴森鬼气，让他看上去有股厌世的霸总感。
全覃“哎”了一声，连忙小碎步跟上他，朝着酆都大门前进。
许是有了大靠山，连路上那些惨死鬼看着似乎都不那么可怕了，当然也还是不能直视。
全覃越走越放肆，甚至还有心情东张西望，打量起酆都的现状来。
自从小时候带上先前那枚玉坠，他也有许久不曾离魂来阴间。
此番故地重游，酆都的“集体宿舍”看着更破了，也比以前更挤了。
一座座古代客栈与现代筒子楼的结合体扎堆建在一起，就这还不是所有鬼都能住的，得论资排辈，论生前功德排队入住。
轮回路可比这里更挤，明明阴间荒地众多，但大家保持着生前的习惯，都爱往“大城市”跑，也许再过几年，这酆都都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全覃偶尔也曾听全有乾跟人聊天，为什么这几年厉鬼在阳间作乱的事情日渐增多，除了有鬼差人手不够的原因，还有就是酆都大门压根就没有关上。
在入酆司核查完生平确认好投胎时间，等待过程中的鬼便需要找地方住下。
既然酆都住不开，酆司便允许鬼民自行出去找落脚地，无论是荒地马路牙子，亦或是坟头骨灰盒，只要确认好身份并登记好住址，以便随时找到鬼就可以了。
虽然酆司已经竭力遏制有犯罪经历的厉鬼逃脱，但百密终有一疏，阳间这个花花世界又富贵迷鬼眼，难保有好鬼也抵制不住诱惑犯了法，这才导致阳间近年厉鬼作恶之事稳步增多。
想到这里，全覃忽然有点明白，酆司猝不及防搞这出英才扶持计划背后的含义。
——酆都似乎要扩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