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之言,将那异国之臣留在身旁。
尤暨终于开口:“尤家的命,老臣固然珍惜,然若涉及陛下乃至楚国百姓安慰,老臣便是死,也要陛下诛杀此人。”
小皇帝面色沉下来:“朕要你活着,你便也没有理由让朕杀了他。”
尤暨声腔洪厚,再次试图纳言:“陛下——”
“朕不喜欢被人逼迫,”楚怀瑜断去他的话,起身走至他面前,矮身半蹲而下,低声而语,“——将军知道的。”
尤暨抬头直视龙颜,只见小皇帝眉目不展,看他的眼神里还有些许哀请,就如十三年前他初登王位之时,无权无势,哭着哀求他在太后面前求情,要见病中的端王一面……
尤暨卸了口中之言,终是垂眸应声:“臣——领命。”
忠国爱民的老将似是一瞬之间沧桑了许多,人从面前径直而过,袁沃瑾不禁目光落下几分敬重,爱国爱民者不分敌我,这样的老将军,想必在对待他国民众时,亦能做到心怀天下,一视同仁。
只可惜,其子尚缺将帅勇候之气。
袁沃瑾回头之时,不知小皇帝何时已在眼前,他瞧了一眼离去的尤暨,又瞧瞧自己,而后浅浅笑问:“袁小将军的父亲,可也如此意气风发?”
提及已故之父,袁沃瑾垂眸不语。
俊秀的眉尖略显歉意地挑了挑,楚怀瑜本是无意冒犯人父,索性不再与他置话,同捆压着他来的领头人尉迟睿道:“朕去走走,人看好了。”
小皇帝走后不久,尉迟睿将人安置营帐中,便出了帐,随后而来的是那尤老将军之子尤温纶。
尤温纶进帐撤下帘帐帷幕,走近被捆绑在榻之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一身清爽洁净的衣物遮去了满身伤痕,倒是添了几分贵将气质。
那地牢的刑具连他这个施加者见了都要害怕,这厮却始终抗得住,甚至还能保持清醒,至死也不肯说那偷盗的仙草去了何处,让他在圣上面前失了威信。
到头来得宠的却是他。
尤温纶越想越气:“假借清高有何用,你终究不过是一条狗。”
分明已是极度侮辱的话,可听者却不甚在意地抬眸看他,眼眸上扬着微微的弧度。
尤温纶彻底被激恼,抬手便劈向他的腰骨,力道不大,并不致伤,但他指尖夹杂暗器银针,银针没骨,钻痛一闪而过,随即腰部以下便如蚁噬一般逐渐开始发麻。
袁沃瑾凝眉冷视他。
当事者露出得意的笑,俯身凑近他耳旁薄声低诫:“待你成了一个废人,瞧你还如何当一只狗,博取我家主子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