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
她兴奋地侧过身体,“oyster(牡蛎),lobster(龙虾)。”
她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单词,“你知道这在中文里叫什么吗?”
刚刚洗完澡,他为她重新编了头发。
她的发质很好,在床头的灯光之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使得他心不在焉,“押韵。”
司槿下意识地坐了起来,眼中满是惊喜笑意。
“可以呀你陆放峥,中文水平突飞猛进,连‘押韵’都知道了。”
他懂得的不仅是押韵而已。他还懂得她。
陆放峥拉着她的手臂,让她重新在他身边躺下。
他们的距离只能是这样近,他承受不住那样远。他也同样侧过身体,和司槿面对面。
他们忽而默契地沉默下来。
陆放峥贴近了她,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轻柔地像是一片羽毛。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我等了七年了。”
司槿笑了笑,苦涩藏在心底。他误会了,他其实并没有等到她真正地回来。
她仍然只是参观希尔斯堡的旅客,只是她比旁人幸运一些,获得了和主人共进晚餐,在夜晚时共赴巫山,短暂地在这里生活的机会。
她没法给他任何承诺。
有雨之夜,生灵万物发出的声响,都会汇聚成点滴的雨声。司槿先伸出手,触摸着他棱角分明的脸。
“错了。”旋即她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声音,告诉她“错了”。
六年之前,相似的夜晚,是他先伸出手的。
他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脖颈,迫着她向他靠近。
而他向她靠近的动作更为迅速,一下子就衔住了她的唇。
司槿懵了片刻,才发现他根本也是生涩的。
他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没有更进一步。就是司槿那一刻万般羞涩,也忍不住睁开了眼。
他连应该闭眼都不知道,欲/望能够驱使他留下他爱的人,却不能直接教会他那些他不会的东西。
司槿和他对望着,忍不住笑起来。
“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回自己房间里去了。”
她只是他的看护,在这个城堡里,其实就是供他驱使的仆人。
他像是被她的笑容和话语冒犯了,开始轻轻地啮咬起她的唇。
她再次尝试闭起眼睛,他的手穿过她的睡袍,从未有一次如那一日一般落在她身体上。
她听见了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却听不见自己的。
大雨渐来,拍打着窗框,缓慢地变成了他的节奏。
他的汗水也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皮肤上,她终于从疼痛里找到了愉悦,在一波又一波的浪潮中分出心来,在城堡的墙壁上望见了她从没望见过的,这般起伏的影子。
陆放峥俯下身来亲吻她,他们的影子重新重叠在了一起。
她直到今日也仍然记得,在那个夜晚,在那一刻结束之后,她在他肌肤之上触摸到的战栗痕迹。
文弗里德是这座城堡里的大人,他们是偷尝禁果的亚当和夏娃,是彼此的秘密情人。
六年后她才来问这个问题。
“文弗里德后来知道我们的事了吗?”
陆放峥吻了此刻她额头上的汗水。
“你以为我们在深夜的城堡里穿梭,他真的会一无所知吗?英国人只是会尽全力不使得旁人尴尬而已。”
但文弗里德并不赞同,司槿知道。
这座城堡里曾经有另外一位和陆放峥青梅竹马的安妮小姐,没有人告诉她,但是她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