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现在出摊的都是赶早一波卖东西的摊贩。摊子上卖的不止粽子,还有各色五花八门的彩络,专吸引小姑娘和哥儿过去观瞧。
容骥从小到大连针线都没碰过,更何况动手打络子!他看着那些莺莺燕燕捧着络子从眼皮子底下经过,心里一边不屑,一边又有点好奇。
这络子除了浪费时间以外,还有什么意义?
兴许是小皇子扭头的次数多了,池亭雨注意到他复杂多变的目光,哭笑不得地将人一拉,走到了卖络子的摊边上。
那小贩一眼就看中了小皇子惊人的相貌,伸手指着自家最漂亮的几种络子说道:“您看看这几个色,都是染坊新出的,别家没有,给您算便宜点,五个铜板,怎么样!”
容骥猝不及防被小贩塞了一大把,眼睛在那些红红绿绿的丝线上游走片刻,问道:“就没有素净点的吗?”
这都什么玩意儿,大姑娘都不穿这种颜色的衣服!
“哎呦,素净点还打什么络子啊,要的就是吉祥,色儿越花哨,这寓意越好啊!”
容骥接受不了这种侮辱他眼睛的东西,刚要把络子放下,池亭雨抢先一步挡在他前面,伸手向小贩付了钱。
“你……”
池亭雨收获了小贩几声真心实意的祝福后,转过头贼兮兮地冲他眨了眨眼,小声说:“夫君想要,你打完送给我好不好?”
大热的天,容骥本来就被潮气蒸得难受,此时话一入耳,他的脸直接上了蒸笼,腾一下就红了。
“我……你……”
背后那小贩还在羡慕地看着他俩,容骥到底没把“臭不要脸”四个字糊他脸上。他将络子卷进袖中,恶狠狠地喷了口气,甩开池亭雨朝大街另一头去了。
饶景润与严慕早就跑到隔壁面摊上去了,饶景润点了两碗虾子做的面,俩人就着梅酒你一口我一口地瓜分干净,擦着嘴看到了池太傅大街追夫的精彩场面。
“哎呦,堂堂东宫太傅也有这么低三下四的时候。”
饶景润还记得早上的仇怨,嘴上根本没积德,毫无廉耻之心地当街大笑。严慕自觉挪动脚步,离这个突然犯病的人远了一些。
“景润,该走了,你不是想一天之内吃遍济州吗?”
饶景润嗓子眼儿里的笑声戛然而止,愕然看向这个揭他老底的人,小声道:“你声音别那么大,丢不丢人啊!”
这厮居然还知道丢人!
饶景润跟在严慕身后灰溜溜地离开面摊,向着池亭雨来的方向去找下一间食肆了。
陆仪给秦望川做完饭,就得陪着老人家出来闲逛。
秦先生遛鸟的范围只限于他家院子后面那片竹林,不见人,自然也没人知道这名满天下的大儒平常是个什么样,但端阳节不同,整座城都很热闹。
秦望川年纪大了,年节过一个少一个,能凑的热闹不多,能看的繁华也有限。
陆仪不忍老师一个人孤独终老,于是挥退下人,跟在秦望川身边,到人多的地方去看看景。
秦望川走在路上,手里拿着新得的扇面,正看得出神,突然听见几个人小声嘀咕:
“哎,你看看那哥儿,多好看呐,你看那眼睛,哎呦,就是脾气不太好,可惜了。”
秦望川的目光从扇子上移开,落在了正往这边走的容骥身上。
容骥看起来气势汹汹,平日里冷淡的颜面染上了一丝绯色,倒和他袖口露出来的丝线相得益彰。
容骥突然遇见自家先生,狂奔的脚步猛然刹住,拱手朝秦望川行了个礼。
秦望川让陆仪将人扶起来,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赶这么急,要去什么地方啊?”
容骥气还没喘匀,没头没脑地说道:“我不……”
“媳妇儿!”
池亭雨的声音惊雷般劈到了小皇子头上,他倒抽一口凉气,抬眼看到秦望川的脸色,心想,糟糕了。